“你在哪？出来。”杨韦宁等在钟念楼下，说话间雾气缭绕，天太冷了，握手机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他没上去，心里不痛快，也就存心找茬。

钟念晃到窗户边，正好看见抬头上扬的杨韦宁，那人挥了挥手，那么高的个子，站在风口，像棵小白杨。

“今天不上班，杨韦宁，您老消停会行吗，关爱友人，从你我做起。”

钟念刚醒，睡了一天，到现在脑子都昏昏沉沉的，钟爸钟妈去了小区办事处，忙于应付各种签字，文件，核准最后的拆迁流程。回去的机票还有一周，但愿到时候事情都能忙完。

“你下来，钟念，麻利点，要不然我可喊了，反正你在这住，他们都不认识我。”杨韦宁撒起泼来，根本不管不顾的，钟念以前就见识过，哪敢不往心里去。

被他缠的没法子，打着电话跑去卫生间照了照，虽然没洗脸，可油渍也能防裂不是，她套上羽绒服，蹬了雪地靴下去了。

杨韦宁站在树底下，两个脸颊已经变红，更别说手指似乎僵硬了一般，这么冷的天，他穿的衣服实在太少。

“发什么疯呢，上去喝杯热茶？”

钟念于心不忍，刚才的怒气也在看到他冻成狗的时候，不由得松软下来。

“不用，我就问你件事。”

杨韦宁的手垂在身侧，神情郑重，弄得钟念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说。”钟念在原地蹦跶了两下，这才觉得身上的血液活络起来。

“如果，我去跟别人相亲了，跟人结婚了，你会不会伤心，钟念，你会不会后悔。”

“啊，你早晚都要结婚的，杨韦宁，我会祝福你。”钟念鼻底一冷，杨韦宁问的突然，可是不知为何，这个答案，她在心里似乎准备了多年，只等着这一刻，脱口而出，用手搓了搓鼻尖，钟念仰着头，一脸的严肃认真。

“狗屁，钟念，你敢说一点都不喜欢我？一点都没有？”

“没有，一点都没有！杨韦宁，我希望你能早点结婚，杨叔叔杨阿姨也好安心。”钟念冷静沉着，有些事情既然自己都陷入泥泞，何苦把别人都搅进来，最后弄得全身伤痕，谁都无路可退。

不如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回了，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钟念，你可真够狠心的，前几天你不是问我吗，那我今天告诉你实话。

当初，你进恒绿，是我提前看了你的求职信，跟舅舅打过招呼，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刘余生会找不到工作吗，是我，也是我，我就是看不惯他自以为是的样子，钟念，他一个还没毕业的穷学生，拿什么跟我比，a市能有多大，我只要告诉舅舅，他自然会帮我忙，举手之劳。

你不是跟我发了狠，说宁愿跟着他过苦日子，也不远跟我在一起吗，那我就要让他受尽耻辱，工作找不到，还要被一个女人养活，怎么样，看看你们现在，他还不是为了钱抛弃了你。”

杨韦宁自己说的尽兴，这些话憋了很多年，原以为钟念会暴跳起来扇他几个巴掌，却没想到她会一脸平静，看陌生人一般的冷漠。

杨韦宁向来对刘余生不屑一顾，所以他意外自己的小鸡肚肠，难以置信有一天他会为了骄傲去做这种肮脏的蹩脚事，到最后，还是雄心满满，傲气天然，为了自尊，为了虚荣，他出国了。

如今说出来，反而舒服了许多，至少能坦坦荡荡的对着钟念，不再像从前那样，总觉得藏着掖着，矮她半截，说个话都得好好思量。

“说完了？”

钟念又跺了跺脚，羽绒服的帽子将她的脸衬托的更小，周边的绒毛微微擦过她的脸颊，让人看了有种想要动手触碰的欲/望，“杨韦宁，我怎么不知道当年你也这么大的能耐，厉害了，佩服佩服。”

她笑着，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刘余生，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满怀自负，到最后四处碰壁，屡屡受挫，那么多的简历投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最优秀的学生会主席，竟然找不到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