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橙黄色,太阳在远处山头探出脑袋;一半灰蓝色,月亮还挂在上面不舍离去。
清晨的小山村是寂静的,也是热闹的。
阿陌又在院子里耍棍子,只是那棍子被他削成了长*枪的模样,扎、刺、挞、抨之间,素衣已经能够听到凛冽的风声,当真‘水泼不进,矢石所不能摧’。
端着木盆,里面置了几件脏衣,准备去浣洗的素衣看得入了神。平日里的阿陌虽俊美却也脱不了‘凡俗’二字,唯有此时的阿陌像被画师点了眼睛的神龙,他活了,会腾云驾雾,浑身闪着光,英气逼人……
素衣突然觉得,阿陌和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和她家的篱笆小院,和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仿佛他不属于这里,也终将会离去。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阿陌连人带棍的摔住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素衣赶紧放下木盆,跑过去:
“阿陌你怎么了,倒底怎么了?”
阿陌伸出一只手来阻止她搀扶他的动作。缓了一会儿,这才全身骨节咯咯响,自己慢慢爬起身来。
“我没事,只要你再为我熬几罐水蛇虫子汤喝下去,说不定就全好了。”阿陌苍白着一张脸,额上全是汗。
素衣小嘴张了几张,想问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缘由,可又觉得他还不是完全信任她,问了也白问。
“你先回屋躺一会儿,等我洗完了衣服,就为你熬汤。”素衣眸子弯弯,转身回去端起木盆,朝屋后小瀑布走去。
阿陌觉得,素衣刚刚好像是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还有些疲软的身体,他迅速跑回他的房间。
扔在地上的那一团脏衣果然不在了。
他脑子里嗡嗡叫,又抬脚赶忙去追素衣。
素衣刚好走到瀑布下方的积水塘旁边,倒出木盆里的脏衣,却发现一条亵裤被□□成一团,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素衣还拿起来凑到鼻子跟前闻,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蹙着,竟有几分娇滴滴的闺怨之美。
不过阿陌这会儿可没心思欣赏这些。他的脸、脖子、耳朵如被火烧,变得又红又烫。素衣手里的亵裤是他前晚那场荒谬的春梦加噩梦后‘弄脏’的,他知道那是什么,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几步走到素衣身前一把扯过他的亵裤,凶道: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谁给你的家教,让你随便进出别的男人房间,洗别的男人这……这个?”
素衣有些委屈,以前,除了晚上睡觉,他父母的房间,他哥哥的房间,她也都是随便进出的,只不过他们的脏衣服却是由她娘来洗的。
她娘走了,这事儿自然轮到素衣做。
这一次,她不仅蹙眉,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嘴紧紧抿着,像是要哭出来。
阿陌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小村姑与这个村子一样淳朴自然,怎么能用外面要求大家闺秀的那一套来要求她呢?
素衣要哭,阿陌更是手足无措: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阿陌不是旁人啊!”素衣哑声道。
阿陌没想到素衣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在意的自始至终都不在同一个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