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李家可倒好,直接越过了村长,要去报官。村长把手里的烟管子放下,冷冷讽刺道:“报官?怎么,是觉着我这村长就剩一把老骨头了,不顶用了?”
这一声冷哼,可算让李老头李老婆子清醒了,心头一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想改口。老村长却不给机会了,只接着冷冷开口道:“人莫家还没怪你们李家差点连累他们蹲大狱,你们倒好,反咬一口。还黑白一呼噜,乱说话。怎么着,当我老头子眼瞎,看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前些天那莫家大小子分猪肉,你们李家也拿了不少吧?怎么好意思吃的下去!”
李老头李老婆子两人瞪大了眼睛,这村长怎么净帮着莫家说话!一码归一码,如今他们李家就要断根了,这村长怎么这么狠的心!是觉着莫家有个书生,想巴结。又瞧着他们李家没人是吧?
李家老两口这次算是碰了满脸灰,心里压着火回去了。想着床上躺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儿子,就抹眼泪。白花花的头发,白发人要送黑发人,这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儿子脾气暴,又是瘸子,他们都懂。只是谁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知道儿子心气儿高,瞧不上村里的姑娘。他们老两口省吃俭用,买来了个漂亮姑娘。谁知道这喜春,就是丧门星。发生了这事儿,李家老两口,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走路都瞧不清前面,满眼的黑。
现在村长不厚道,黑瞎着一颗心,帮着莫家。他李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拼了他们老两口的命。李老头的几个兄弟,这个村的有,隔壁村上门的也有。那几个侄子,个个人高马大的,还有侄女嫁了人,那侄女婆家也有人。现在就是抢,也要给他们李家抢个公道回来!
而这边,莫老太扑了个空。还没等她开口,那村长就给了话,让他们莫家放心。村里的族长辈眼不瞎,分得清事情黑白。
这就是要护着他们莫家了?莫老太听了,心里明镜儿似的。而莫铁根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昨儿拎来拎去的那块风干肉,今天也拎来了。递给了老村长,直直叮嘱天冷,多吃点热食。暖身。
此时的天,不过微微亮。寒凉的气夹在雾里,总吹在脸上和冰刃似的。那只大公鸡倒是叫得响亮,莲姐儿瞧了,只对着它道:“待会儿剥玉米粒,给你多吃些。”
如今的莲姐儿,吃得少。却喜欢见家里的大公鸡、花母鸡、花猪多吃些。昂头展翅、哼唧哼唧的,莲姐儿见了,总觉得热闹。如今花母鸡下的蛋,基本都给陈氏补身子用了,莲姐儿只觉得花母鸡甚是辛苦。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莲姐儿便送热水去西屋。一撩棉帘子,就见莫璟珏已经起了,瘦削的身子愈发衬得那白色里衣宽松,一头黑发还没来及束起。散在圆润肩上,冰凉柔软,愈发衬得那一张白皙俊雅的脸,秀美得紧。淡色薄唇微抿,冷眼瞧着莲姐儿走近洗脸架子,倒热水。
西屋煞是干净,虽简朴,但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文人书墨的气息,染着那梅香,素雅得紧。而如今,因着莫璟珏的起床气,整个屋子都显得逼仄,咄咄逼人得紧。尤其莫璟珏那一张没有表情的、冰冷的脸,愈发让空气浓稠、压抑了起来。
莲姐儿一双素手,白皙柔嫩,浸在水里,如玉一般。低眉顺眼拧干了巾帕,眼角余光瞥到书桌上那一封拜帖,隽秀的字隐约可瞧见下笔之人的谨慎性子。眸光微闪,莲姐儿一脸的温顺,只当没瞧见。
若说莲姐儿平日不出莫家院子,那莫璟珏则是几乎不出西屋。温书习字,诗书苦读。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他若是插手了......
莲姐儿眸光闪闪,伸手接过莫璟珏手中的巾帕。
待莫老太回来时,刚好赶上吃早饭的时候。因着在老村长那得了话,莫老太和莫铁根以及陈氏的脸色,显然轻松不少。这村长的话,那是有绝对权威的。就算再闹到了祠堂,也是他们莫家占理。
这一路上风吹的,喝一口玉米糊糊暖暖胃。莫老太此时才觉得,二小子说得对,人老了,就不要总是火气儿那么大。
“娘,这村长到底是个明白事理的,帮着咱们。”陈氏温柔笑着开口,昨夜儿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铁根担心得紧。如今事儿好解决了,那心里一大块石头是实实在在放下了。
莫来太虽说心里也这样想,但到底还要拿乔个面子,也只冷声道:“哼,他们李家不是个东西。欺负都欺负到我老婆子头上了。”
“娘,早上的天也寒。”莫璟珏敛目一旁端坐着,温润雅俊的面庞无甚表情,不插口村长李家的事,依旧如往常般,只关切莫老太的身体。
听着二小子的话,虽说二小子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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