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进来时就听到一声“跪下”。她今日被限制了行动,后来又听闻二小姐被关了祠堂,整日都在惴惴不安,此时听到绿盈的低喝,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温宁余光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立马理睬她。等到黄莺跪得额上冷汗冒出唇色发白时,她才放下书,望着黄莺低垂的脑袋,开口:“把头抬起来。”
黄莺不安地抿了抿唇,顺从地抬起了头。
温宁看着黄莺这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心中叹息一声。黄莺是乡下出身,小时候被卖到侯府做了温灵院里的丫鬟。她本性不坏,却容易偏信他人。若是跟了好的主子,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惜,她就是跟错了主子。
温宁本想给她一个教训,如今却觉得没了意思。虽然黄莺故意将她引入桃园,又故意半路离开,但是今日这事说到底还要感谢她。若不是她自作聪明,恐怕自己也不能让温灵跪祠堂。
“听闻你在温家多年一直没有回乡看过亲人。”温宁淡淡道,“侯府体恤你的不易,让你回家尽孝。明日你便回乡下吧。”
黄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温宁。回乡下?她早已没有亲人没有家,侯府将她赶出去,以后哪户大家肯要她。这是要断了她的路啊!
然而温宁看也没看她,径自起身回了里屋。
早就等候在屋外的两位嬷嬷立刻进来,二话不说,一个捂住她的嘴,一个扭着她的胳膊,将人带出了侯府,塞到了等在后门的一辆马车上。马车晃晃悠悠,载着黄莺和她的卖身契出了隋京城。
绿盈不明白黄莺为何会被送出府。她服侍温宁洗漱,不由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温宁笑了笑,道:“灵儿将她送过来,就是为了监视我。你当她如何得知我妆奁盒中的东西,可不就是黄莺通风报的信。”
绿盈想起妆奁盒中的宣纸,还有侯爷怒冲冲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后怕。但是想到玉佩,她仍旧不解:“可是小姐,那宋公子的玉佩呢?”
别人不知道,绿盈可是清楚的,那是宋公子曾经送给大小姐的玉佩,可不是二小姐的。
“至于那块玉佩。早前我有意告诉她这是二小姐准备送给宋公子的。”温宁道,“后来被我故意落在马车上。黄莺为了在温灵那邀功,就自作聪明将玉佩送了回去。虽然是个蠢的,倒也帮了我一个忙。”
绿盈一边帮着温宁卸下头上的发饰,一边心惊。
温宁看着铜镜里的绿盈,轻笑了声:“放心,一心一意服侍我的人,我不会亏待她的。”
绿盈像是被看穿了一样,连忙低头:“奴婢不敢。”
温宁摆摆手,道:“行了,你也下去吧。”
屋中烛火吹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温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喊系统,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无奈叹气。
系统没什么大本事,就只有一个上帝视角的功能。这个功能能帮她看清想看的人或事,但使用次数仅限一个世界一次,且用一次系统就得进入睡眠。今日用在黄莺身上,想来只能三天后再见系统了。
温宁遂不再多想,不一会儿就安然入睡。
黄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府里人的注意。打从温灵进了祠堂,府里的氛围就没轻松过,一个个低着脑袋做事,自然关注不到温宁的宁馨苑。
温宁知晓这些天永安侯正在气头上,于是除了清晨向林氏请安,其他时间十分识趣地待在自己苑中,省得犯了永安侯的忌讳。
不过林氏整日哭哭啼啼,嘴里念叨着自己的二女儿,压根就不关心温宁,甚至对于她的作为有些埋怨。温宁来请安,她直言身体不适,将人搪塞了回去,连面也不想见。
林氏如此,温宁也乐得轻松。没人找茬的日子里,就在苑中喝喝茶,看看书,吹吹风,倒是过得有滋有味。心情舒坦了,温宁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艳丽逼人。
温灵在祠堂跪了三天,第四天直接昏倒在里面。温宁躺在宁馨苑中的美人榻上,听着绿盈打听来的消息,一边咬着果子一边勾起唇角,语气平平道:“也真是难为她了,竟撑了三天。”
温灵这次是真的受了风寒,一度躺在床上下不来。林氏心疼坏了,不顾永安侯的黑脸,天天守在女儿身边照顾。永安侯无法,看到病重虚弱又憔悴的温灵,到底忍住没说重话,只沉着脸出了菱溪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