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挑着唇,毫不掩饰地看着施善,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施善坦然接下了她所有的打量,听见她的话后,认真回忆过往后再笑着感慨,“真久啊,四五年了吧,也不见你回一趟北市。”
“没办法,国家需要,只能天南海北的跑。比不得你这个大老板来的自由。”她走动着踢开了在混战之中落到脚边的铁棍,圆圆的棍子滚到了木头桌腿上,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声音,女人却恍若未闻。只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周围还算干净整洁的桌子前,平静扫了眼狼藉一片的饭馆,再看向施善说,“不错啊,比高中的时候没退步嘛,你都没忘啊。”
并不是疑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
施善没有否认,也没有任何回应。
女人的确是心知肚明,便不再强求任何答案。
只看向了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坐了下来,喊道,“和以前一样。”
“好嘞。”老板拿着透明的圆珠笔在纸上划了几下,从小窗里递到了后厨,再十分熟昵地说,“陈小姐,还是不要香菜洋葱对吧。”
“对的,记性真好啊。”陈嘉音扭头又对着施善讲,“最近这边乱,我们经常来这儿办事,闲下来了就来这儿吃饭。明天就得走,今天最后一天,居然还碰到你了。”
她拿起筷子,用桌上放着的米白色餐巾纸擦了又擦,轻描淡写再一次重复了进门时的那句话,“我真的没想到你还会肯来哈市。”
她这并不是嘲讽,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但这话说得很有深意。
谢树在旁边听着,总觉得是和施善模糊的过往有关联的。
然而施善只是一如平常的微笑,“怎么会呢,我不是也还能见你吗?”
她的笑容像是长在了脸上的面具,美丽精致而又失真。
“倒也是,虽说他是在这里走的。”陈嘉音慢条斯理地将筷子裹在了纸巾里,然后再看着施善,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但这座城市每天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像他那种也是常有的,是我想太多了。”
死亡,他。
谢树忽然想到了施善指上那个青色纹身。
像是一个戒指,落在那个指头上,说的是什么来着,总归不是好词句。
她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富豪,更不是一个平凡的官家二代。
施善垂了垂眼,没有看见谢树被掩盖住的风起云涌,再抬头时自窗口袭来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也照亮了她一片漆黑的眼眸,抿着唇仍旧浅浅笑,云淡风轻地说着。
“一座城而已,何必赋予它别的意义。”
“你能不能别笑了,看着怪渗人的。”陈嘉音微皱了下眉十分嫌弃地说,又瞅了一眼谢树再对着施善问,“这是你私生子?”
这一回施善的确没有笑了,她生生扯着嘴角,眉头也跟着抖了抖,克制着想要打人的情绪,反问,“我十三岁遗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吗?”
“啊,他都十六了呀。”陈嘉音觉得不可思议,挑眉又将谢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我还以为他就十三四岁呢。”
陈嘉音常年在部队,见到的都是些大块大块的肌肉男,比地上躺着的这一群蛋白质还要丰富。骤然一见谢树这样除了身高外十分营养不良的小孩,自然而然就把他年龄往低了压。
“别闹,我弟弟,叫谢树。”施善对着好友的缺心眼,无奈似的笑了笑,又对谢树讲,“喊陈姐姐吧。”
姓陈,施善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