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尧和王牧之见过。
而且不仅仅是见过,霍尧当年在崔贺门前见过浓华之后,想尽办法靠近她。
高门女眷,想要见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爬墙爬树,在人出行的时候,远远的瞧上几眼,远远不够。
他想要到她面前。
中书令的嫡女,自幼以聪慧貌美而闻名,多得是世家子弟想要围绕在她身边。王牧之也是其中之一。王牧之出身太原王氏,在看重门阀的洛阳,有了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出身,他甚至可以直接求见中书令崔檀。
王牧之当年目的也是为了求娶崔家嫡女,他发觉霍尧一个寒门竟然想要靠近她,怒不可遏,令人将霍尧抓住痛打了一顿。
并且他亲自纡尊降贵,和霍尧说了几句狠话,来让他死心。连“寒门贱种”之类的话也说出来了口。将霍尧羞辱得当即离开了洛阳。
谁成想,当年那个被他令人痛打一顿的寒门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挟持天子的反贼。
“我要见陛下。”王牧之握紧手里的塵尾,沉声道。
“陛下现在御体不适,你满身的寒气,要是陛下因你病情加重,你承担不起。”霍尧说完之后,转身就走,将王牧之晾在那里。
王牧之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等冷遇了,他站在那里,见霍尧继续往前走,没有丝毫停顿。
“难道在你手里,陛下已经遭遇不测了吗!”他高声喝问。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过来,“你说陛下遭遇不测了,有证据吗?”
霍尧拿眼角觑他,嘴角上挑,笑容讥讽,“果然不愧是玄谈的高手,做事的蠢货,只晓得在嘴上说。不愧是被扫地出门的贱婢生的。”
王牧之不是嫡出,而是王氏家主和一个偶尔到家中服侍的外婢所生。一开始王牧之父亲并不想认下这个生母卑贱的儿子,还是嫡妻和妾侍没有所出,才将已经几岁的王牧之接回王家。
王牧之被堵的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是被霍尧的话给气的,还是被蓟城滴水成冰的天给冻的。脸色青白。
“陛下见你又如何,不见你又如何?”
“现在陛下在你这里,你应当护送陛下回洛阳!”
霍尧一听,看王牧之活像看傻子。
“回洛阳,说的挺好听的。我问你,我送陛下回洛阳。路上的那些郡国,你觉得他们会乖乖让路?中山王范阳王你出兵去打?!”
王牧之持着塵尾,背脊挺得笔直,“为臣之道,应当忠君!陛下被赵王掳掠出京,现在洛阳群龙无首,就应该将陛下送回去!”
“说的容易,这样吧,你若是肯把冀州都督的位置让给我,我就把陛下送回去。”霍尧道。
“你休想!”
“看看,刚刚还说甚么为臣之道,要你把都督位置给让出来,就脸红脖子粗的。”霍尧双眼盯着他,眼露讥诮,“为臣之道,你自己忘了?”
他说完嗤笑几声。
“你不让我见陛下,陛下安危我不知晓,我怎么知道陛下安好?”
“陛下和太子都病了,现在在养病,太子的病情稍微好些,你可去见皇后和太子。”他说完,直接丢下王牧之大步向门内走去。
门内几个文士都已经在等着了,之前霍尧和王牧之说的话,他们都已经听得明白,“府君,怎么能让他去见皇后太子,下对府君恐怕心有不满,两位殿下若是见了王牧之,私下谋划对府君不利就不好了。”
此刻张掖从外面回来,张掖被王牧之羞辱了一顿,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府君,王牧之此次来,恐怕用心不良。”
“用心不良是真的。不过在他没有干出甚么事之前,也不能动他。除非犯了大错,直接能砍了他的脑袋。”霍尧听到张掖这话笑了笑,他回头过来,张掖一触及他的目光,就立刻垂首。
霍尧看过来的时候,张掖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他完全看破。
“打蛇得一下就打死,不能打几棍,让他痛几下,记恨在心就不好了。必须找出命门,一棍打死,而且还要外面的人喊打死的好。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霍尧说着,伸手在张掖的肩膀上拍拍。
那劲道不大,但是拍在他的肩膀上如同千钧重,险些将张掖拍在地上。
霍尧言出必行,他让王牧之去见浓华和太子。
真要王牧之一个都见不着,恐怕回头那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牧之前来,一是为皇帝,二是为浓华。
浓华见到王牧之,惊道,“王家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