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声音如被欺负的小猫一般小声委屈。听得沈雪君心中一疼,回抱着她,拍着她的背:“阿悔不哭,告诉娘,谁欺负你了?”
陆清瑶不说话,直摇头,好一阵才停止了哭声,慢慢退出了娘亲温暖的怀抱。悲伤退去,脸上微微羞赧,眼中含笑,满是孺慕之意:“娘,我没事,您别担心。”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打不过别人,回家哭诉的孩子。
沈雪君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水,哄道:“乖,别哭了,我家阿悔的眼泪可金贵着,你爹要是知道了,非从军营跑回来不可。”
陆清瑶噗嗤一笑:“娘,您不是在北境陪爹嘛,怎么回来了?爹没有一哭二闹?”
想到听见她要走,那个一身戎装的大汉险些不顾形象满地打滚表示不依,沈雪君也忍不住好笑:“别管他,总不会上吊就是了,我回来看看我闺女不行吗!”
陆清瑶抱着她的胳膊,用脸颊蹭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当然行,娘看多久都行。娘只顾着陪爹,这么都不回来看我,女儿都吃醋了。”
沈雪君点了点她的额头:“过年到现在,不过两个月,哪里久。真没事了?”
陆清瑶摇头,小声又肯定地回答:“没事了。”
沈雪君扶她躺下:“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丫鬟给你煮点清粥。”
陆清瑶乖巧地盖上被子,直直地看着娘亲,大眼睛明亮忽闪,像能说话一般。沈雪君一看便明白,替她盖好被子,笑道:“放心,这次娘在京城陪你,就让你爹一个人在北方吹冷风。”
陆清瑶将小脸埋进被子里,得逞地偷笑。
沈雪君正欲关上房门出去,身后传来自家闺女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娘。”
她回头:“嗯?”
“您会不会觉得,阿悔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陆清瑶想了三天,越发觉得自己没脸。
陆家世代为将,祖辈战功卓绝,她爹爹常年镇守边关,手握重兵,在云国朝堂地位举重若轻。她娘来自皇商沈家,云国首富,她娘作为沈家上一辈唯一的姑娘,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中宝,连带着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也受尽了宠爱,要啥给啥,不要硬塞。她的外公,沈家家主,更是这天下间最睿智的老人,即使后来皇权更替,他也将沈家护得牢牢的。
有这样的后台,她本该一生安富尊荣,再不济也能安常处顺,无忧无虑,可最后她和他都得了那样一个结局,不是她无用还能怪敌人太狠毒?!她陆清瑶不是敢做不敢认之人。
沈雪君一怔,抓着门把的手一紧,轻声道:“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我家阿悔是上天的恩赐,生来就是享福的,是爹娘的珍宝,因为有阿悔将军府才完整。”
陆清瑶吸了吸鼻子,将头深深埋进被窝里,没再说话。
沈雪君走出门,脸上笑容消失,目光闪过狠厉:“碧莲茱萸,到底发生何事?”她家闺女从小爱笑,乖巧懂事,集万千宠爱,快乐无忧,怎会平白出现那样历经沧桑的眼神,生出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两个丫鬟低着头,碧莲上前半步:“启禀夫人,四日前,兵部尚书府紫瑜小姐约小姐明湖泛舟,遇到了意外。小姐和紫瑜小姐都险些从假山上摔下去,幸好小姐反应快,才没事,还救了紫瑜小姐。在救人的时候,小姐的头撞到了石头上,险些晕过去,我们就赶紧送小姐回来了。”
沈雪君凝眉:“茱萸呢?以你的武功,难道拉不住小姐?!”
茱萸赶紧上前:“启禀夫人,那日紫瑜小姐有私话要与小姐说,就将奴婢们遣开了。听到小姐的惊呼奴婢才赶去,刚好看到紫瑜小姐整个身子都掉下了假山,小姐正紧紧抓着她,差点连小姐也摔下去了。奴婢赶紧将她们救了上来。”即便过了这许多天,她想到此事仍觉得惊惶,再晚一刻,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