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姜用力掐了一记自己的手背,原本白皙的肌肤在她手移开的一瞬变得青紫,尖锐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从手背传到了她混沌的大脑。
会痛,这不是梦?
周围的笑声又钻入她的耳朵,于姜机械的转头,寻到了声音的方向,年轻了十多岁的小婶,还有人模狗样的小叔。
于姜跪的地方没有任何的遮挡物,炽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她一动两条腿的膝盖就像针扎一样疼,背后汗湿一片,齐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脸被晒的通红,整个人狼狈不堪。
于姜抬手摸了摸眼角,一双眼涨的通红,她抬眼看着堂屋正中挂着的老人遗像,悲恸再一次蔓延到四肢百骸,为什么不让她回到昨天,哪怕只早一天她还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大颗的眼泪落到滚烫的地面,于姜把手边剩下的钱纸扔进火盆里,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扶着一边的长凳站起来。
还在一边暗自盘算老婆子一场丧事会有多少入账的李芳余光瞥见艰难站起来的于姜,一张嘴立马嚷嚷开了,
“哎哟,这小姑娘呀真是一点儿苦都吃不得,我说姜姜,这旁边还有好多没烧给你奶的钱纸呢,你咋就起来了,亏你奶活着的时候那么疼你”。
“对啊,姜姜,你可是你奶从小带到大的,做人可是要有良心的”,喝高了的于强就差把白眼狼这三个字贴于姜脸上。
“妈,你看看这个你从小疼到大的,现在连给你守个盆也不情不愿,你这是白疼她了啊,可怜我们家晴晴,知道奶奶去了那可是伤心的不想吃也不想喝,现在都还躺床上下不来呢”,
李芳拖长了音,假模假样的用手擦了擦眼角,
“要不是我和老于要忙着你的后事儿,抽不开身,不然我们早就在这儿跪着了。”
“妈,你,你真不值啊”,于强因为醉酒而赤红的眼倒让周围的人相信了几分,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对着于姜指指点点。
于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上辈子也是这样,当时她年少,加上最亲的奶奶突然过世,整个人浑浑噩噩,由着他们安排,让怎么跪就怎么跪。
结果她就在烈日下整整跪了三天,在她伤心奶奶不在了的时候眼前的这对夫妻把家里能搬的东西全给搬走了,什么也没剩下。
如果不是奶奶突然在一个月前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于姜可能连高中都不能念完就必须出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我只是上去换件衣服,而且,你们是怎么觉得我奶奶会让她的亲孙女在大太阳底下不吃不喝跪着的?”,
于姜扯了扯干涩的嘴角,目光落在李芳的无名指上,那是奶奶生前从不离身的金戒指。
还在装腔作势的李芳身体一僵,嗖的一下把手背到身后,笑的殷勤又古怪,
“哈,你这孩子,我和你叔叔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还找这么多话,你奶奶不在了我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哦”,于姜扶着凳子站了一会儿,等僵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径直上了二楼。
李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转了转手上的金戒指,心里飞快盘算老太婆还有多少好东西在这个侄女儿手上,她得想个办法全给哄过来才行。
跪了太久的双腿走路就像针扎,于姜一路撑着墙到了自己的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哼唱声。
她猛的把门推开,于晴晴躺在她的床上,手里拿着本青春小说,床头柜上还放了一盘西瓜。
“干什么呀你,吓我一跳”,于晴晴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转头见开门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堂姐,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继续翻自己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