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庭冬一听这话,低垂着的唇边便有了隐隐讥嘲的笑。
成国公无子,整个金陵都替他急得不行。
他盛气凌人,将所有当做施舍,全不问舒庭冬是否乐意,只是自说自话。这个模样,舒庭冬见过好些回,也不是见过好多回,只是他们父子,统共就见了这样机会,而每回成国公都是这个模样,在他年幼记忆里,成国公一贯是这样的刚愎自用,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佳,自己所赠的东西也是天下人求之不得的珍宝。
那会儿年幼,成国公泼天的富贵,于他而言的确算是难得。成国公这位威严的父亲,在他眼里也却是如山般稳重。
只是在双膝尝过冰雪的滋味后,成国公与他的所有,对舒庭冬而言,便是世上最避之不及,最无用,最恶之物了。
他的姓氏,他选择的名字,以及他这位父亲。
都让舒庭冬恶心不已。
若是舒庭冬不及弱冠,这会儿是要拿着玉佩砸他的。
但舒庭冬已是而立之年,并不会那样的冲动,甚至觉得砸了成国公,是玉佩受辱,还会脏了自己的手。
是以,三十岁的舒参政只是剑眉微蹙,平声说着:“下官姓舒,并不同国公一个姓氏。”
这话说的是事实,成国公姓朱,他姓舒,左看右看也不是一个字。
这对于成国公而言,便是给脸不要脸了。
成国公本就气着呢,被凉茶压下的怒火在此刻又起,火冒三丈,咬牙怒目,甚至站了起来指着舒庭冬,“你,你!”却半日没有下文。
并不是不想说,只是一时间寻不到词。且在他站起来后,忽然发现面前的男人,低垂着头却仍旧比他高上许多。身材修长,清冽俊秀,的的确确是曾名扬金陵的人,也是如今如雨后春笋,在朝中如鱼得水、未来可期的参政。同他记忆里那个年幼瘦弱的男孩,再没有半点相似。
他霎时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他可以随意磋磨、摆弄鼓掌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