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卓妙的身子里度过了六个春秋。
像梦又不是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卓妙。可是桂花糕是甜的,糖葫芦有些酸,枣泥糕软糯非常,钱塘藕粉制的月饼更别有一番风味。烤肘子飘香十里,青梅酒微涩而清甜,春日同小姐妹一块儿放得喜燕纸鸢飞到了别家少年家,少年曾是卓妙心上月光,递来纸鸢的眼眸还藏着浅浅的悸动生情,像是春燕衔泥掠过静湖,波澜做不得假。
她的所有情动,都属于宋朝唯的意念,并不是卓妙那具躯壳的。
万般都是假,唯有情的真。
她清楚知道自己是宋朝唯,也清楚明白终有一日会回归宋朝唯身上。
果不其然,像是有所预知的告别,在另一重雪色之下,夜深入梦,她又回到了那个道馆。窗外喜鹊叽叽喳喳,在梧桐树上飞个不停,像是在庆祝多年的情窦初开,又或者是梧桐栖凤,在向她道贺,她终找到了那一棵梧桐树。
从月拿着清茶而入,掀开了鲛人泪珠制成的珠帘纱帐,日出东方,初阳打在了她的眼眸里。侍儿没有一点惊诧,室内摆设如旧,她指尖残留着昨日不曾褪去的芍药花汁,桌上的茶也还未凉,什么都没有变,完全没有沧海桑田的故事。
她起身着衣之后前往道馆,天上人间各路神仙鸿衣羽裳,鸾姿凤态得壶里乾坤。而她也曾跨瑶池过巫山,通真达灵见证参与了另一个人的人生,夜深梦醒,不过一日。
原来只是梦,梦里她渡过了另一个六年。
而不久后,她回到了金陵。
回到金陵的第三日,她见到了梦中人。
半柱香叙完了六年的故事,宋朝唯只是简单的说明了。而梦中疯狂追逐烤肘子她是不会说的。同舒庭冬风花雪月的文雅往事,她也只是一笔带过。
太子覆在袖下的手有些颤抖,从桌上拿起有些儿凉的茶,不经意间还要落下几滴在衣衫上,端仪全失,他也并不顾及。他一时缓过不过劲来,待吞了好几口微凉的茶,他才谨慎问:“那梦里,你同他……成婚了吗?”
宋朝唯忙摇头,“没有,他知道我不是卓妙,不但不成婚,我腿疼他都不乐意背我。”
太子舒了一口气,若是成婚了,这会儿宋朝唯再要死缠着嫁给舒庭冬,而那位卓妙,很有可能还不曾离世。若是和离了便是继室,若是没有和离,皇家平白无故夺人夫婿,清河恶名已沾。
无论如何都是不体面的。不曾成婚便好。妹妹的经历的确太过奇离,甚至有些像她素日里爱看的话本子,不输狐仙同书生的爱恨情仇。相较而论,他这会儿都觉得年龄不算事了。
宋朝唯支着小脑袋想要看稳重的哥哥的答复,或者还能给她些许来自兄长的建议。其实也没什么好建议的,她只是将她经历的故事叙述了出来,只是觉得没必要瞒着家人而已。
可是素来端平的兄长,茶水颤得弄湿了半个袖口,滴滴答答在他青色衣袍间。太子缓缓放下了茶盏,深吸一口气,要笑不笑地同她说:“闹闹,先别同父皇说。”他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不妥,于是又说,“咱们过阵子再说,父皇年龄大了,吃惊可不好。”
这大抵也算一个一件,宋朝唯点了点头。
太子便又饮了一口茶,然后放下同宋朝唯说:“我先回去,闹闹这故事太长了些,我得回去理一理。”
宋朝唯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平淡,甚至觉得有些困倦。用过了饭,说完了话,便会觉得有些乏,于是便应了一声。
太子也没有理会,他心下乱得很,七的八的想了许多,他觉得自己比宋朝唯还要乱,但其实宋朝唯没心没肺平淡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j。
不知道为啥,我码字的时候一直想着这句话emmmm
不要问我为什么哥哥会信,这就是一本玛丽苏傻白甜文,没有原因的。
也不要问我女主为什么要说,因为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