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垂眸,双手搭在毯子上,什么也没说。生在傅家,傅瑾萱日子并不好过,姨娘不受宠,主母刻薄,这些年要不是傅佑远护着,她早不知道被傅平章嫁到什么地方去了,傅平章舍得请教养嬷嬷定是有所图谋,以傅瑾萱的聪慧不会看不出来。
傅瑾萱对她冷言冷语无非心里憋着气没人撒罢了,她和她计较什么,相较而言,她更奇怪傅平章对她的态度,哪怕小厮什么没查到,她从账房支取了两千两是事实,傅平章竟没发作委实奇怪,她问绿蚁,绿蚁无奈地说,“估计担心你为了证明清白去慈安寺把香油钱要回来吧,吴琅说慈安寺把捐赠香油钱的账册给老爷派去的小厮看了,一千多两银子,上边记载得清清楚楚,怕银子来路不正,慈安寺问了好些问题,那个小厮憨厚老实,几句话就把咱的底交代了,老爷听了也心虚了。”
这种事说出去傅平章站不住理不说,傅佑远也会被人诟病,这是傅平章坚决不敢想的,为了平息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抚住安宁,安宁不去慈安寺闹,事情就不会传出去,傅平章精明着呢。
“吴琅说周家少爷出的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给小厮看账册,傅平章心里始终会卡着根刺,没准哪天又派人去慈安寺了,如今正好,小厮看了账册还把傅平章供了出来,傅平章怕丢脸绝对不会再提及此事,这个办法当真是一劳永逸。
安宁神色僵了僵,喃喃道,“是吗?”
“嗯,我听了也觉得难以置信,那位周少爷看着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没想到他会帮咱们。”天飘着小雪,绿蚁推着轮椅快步走向走廊,镂空雕花影壁透风,她替安宁戴上披风的帽子,柔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咱运气好,遇见的都是好心肠的人。”京城的人没有红泥说的难相处。
寒风吹起,安宁打了个哆嗦,靠在椅子上,没有再说话。
无论因为什么,傅平章待安宁的态度好转了不少,东山院气氛融洽,其乐融融,唯一不足的就是仍不见傅佑远影子,傅瑾萱问了两回,傅平章让她别问,后宅女子不得过问朝堂事,小心传到外边惹麻烦。
在京里的第一个年,傅平章阔绰了回,赏了下人们银钱不说,还给她和傅瑾萱各拿了50两,慷慨得安宁以为他找到生财的路子了,后来才知周府送了帖子来,邀请她们去周阁老的寿宴,傅平章怕她们太寒碜,50两是让她们出门买首饰的。
过年这天,安宁早早就醒了,傅平章让她们去东山院用膳,完了出门逛街不得闷在府里,生怕她们的银子花不出去,就差没说要她们花完钱才能回家这话了。
这两日天儿好,出门时东边隐隐有太阳冒出头,红泥推着轮椅,脸上笑眯眯的,绿蚁穿着身绿色袄子跟在她身侧,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瞧着分外喜庆,穿过弄堂时,远远看见傅瑾萱站在拐角,她精心装扮过,穿了件浅黄色金丝云锦袄,米白色的牡丹百褶裙,衣着清新,容颜秀丽,她手里捧着几枝新摘的腊梅,袅娜的站在树边,像是在等人。
“长姐。”安宁犹豫着要不要回避时,傅瑾萱先走了过来,风吹得裙摆轻轻飘起,她整个人娇美无比,近日傅瑾萱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猛地转变得这么快,安宁有些不适应,却也清润的应了声,声音不高不低,颇有长姐端庄贤淑的气质。
傅瑾萱心里有些不屑,明明和离的弃妇,何须装什么高贵优雅,不过脸上并没表现出来而是主动将花给丫鬟,站在安宁身后,主动推轮椅,“家和万事兴,父亲说我们姐妹要互相帮衬扶持,我们感情好,他病没准也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