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的,薛名扬拿眼神偷偷瞄了眼周纪明,见他脸色好看了点,手指了指杯子,“你要不要还给我,砸坏了要赔的。”这套青花瓷的茶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整个京城找不着一模一样的,他爹软磨硬泡了半个月他都没舍得给呢。
周纪明松开手,薛名扬急忙摊手接住,两杯茶下肚,身子暖和些,脾气又来了,“周纪明,你这动不动就甩脸色的性子得改改了,我大度不与你斤斤计较,换作其他人你试试。”振振有词地说完,却看都不敢看周纪明,拉着老主持东拉西扯的闲聊,直到周纪明问他傅家的事,他才有板有眼的将视线落回周纪明身上,“傅家大小姐你不是见过了吗?问我做什么?”
“你独来独往惯了,怎么会和傅家有所牵连?”周纪明口吻寡淡,薛名扬摸不准他什么心思,斟酌道,“我大哥的年纪早该娶亲生子了,可他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整日观花修竹不问外事,寻常女子哪儿入得了他的眼,傅大小姐经历坎坷,没准能与他谈得来。”
薛名扬没有半句假话,他看到傅安宁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薛名垂单薄瘦削的背影,薛名垂坚持不说亲的原因无非怕拖累别人,傅安宁腿脚有疾,又和离过,两人境遇差不多,应该合得来,而且两人过日子有商有量,会少很多是非。
周纪明低头望着杯里的茶叶,缓缓道,“名垂兄性格恬淡,与人和善,傅大小姐温婉柔弱,两人倒是绝配,只是她那个弟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回想酒楼外的情形,傅佑远见着自己眸底闪过的戒备,明明认出自己的身份,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无论基于什么缘由,不像温文儒雅的傅佑远会做的事。
“我不介意他耍手段,别不伤及无辜就行,他是个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意思。”以薛家在京里的势力,不需要什么锦上添花,傅佑远急需靠山,他乐得出面,只要薛名垂和傅安宁合得来。
意外这种话会从薛名扬嘴里听到,周纪明不禁抬头看他,薛名扬弯着唇,笑容明媚,五官俊朗,曾坚定凌厉的目光变得深邃稳重了许多,薛名扬靠在椅子上,任由他打量着自己,笑道,“怎么了,觉得不像我会说的话?”
周纪明敛眉,“像极了。”
薛名扬:“......”
少年时,爱慕周纪明的姑娘数不胜数,苦于没有传情的门路,情窦初开的姑娘们不得不拐着弯找薛名扬帮忙,为此有姑娘送以百金只求薛名扬领她在周纪明跟前露个脸,也有投其所好送马的,彼时,被威远侯没收了身上所有钱财的薛名扬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直冲冲怼道,“爷像缺钱的人吗,爷就是缺钱也不跟你谈条件。”在薛名扬眼里,任何靠交换条件办事的人俱没安好心,在那种人面前,薛名扬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因此,很多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
回想从前,安宁不敢相信薛名扬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昨夜前,昭武侯是生是死和薛名扬没关系,可他出了手,日后昭武侯有个三长两短,很难不让人怀疑到薛名扬头上,安宁不明白他为何要趟这趟浑水,脸色困惑地看向吴琅,“你说的是真的吗?”
吴琅垂着头,声音压得很低,“夜里风大,有户人家的小少爷突然发烧,她们慌慌张张出门叫大夫,说见着个人影飘向西边,奴才顺着西边走,发现薛世子的住处在那。”可惜夜里大雪覆盖了脚印,找不着确实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