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诸人的目光在一刹那里皆落在了卫丽娘身上,她下意识的便向李氏那处看去,后者却是拧眉相视。
卫丽娘与她目光相对了几息,不知怎的陡然生出难过的情绪,却也回过神来,与为她斟茶的小丫鬟道:“这杯里原就有茶水在的,你不曾瞧见吗?”
田嬷嬷闻言立即对丫鬟道:“还不紧着给丽娘子换上一盏。”
话后,她向卫丽娘道了声歉,又再训丫鬟:“菊和普洱是可一块泡,可你这丫头也该向丽娘子问合不合味,哪能就这样掺进去呢?”
李氏并不懂茶,她在一边听着这话,只当是卫丽娘没见识,错怪了丫鬟,于是忙道:“嗐,怪不得她,是丽娘这孩子太挑嘴了。”这壁道完,她又拿眼瞪向卫丽娘,意叫她闭嘴勿言。
李氏进屋后,便隐觉有一缕清香飘散,偶尔凝在鼻尖,这香并不浓烈,是恰到好处的芬芳,很是怡人。
她原想开口问一问,但又不想显出自己没见识,这会儿为着岔开方才的事儿,便向田嬷嬷询道:“这儿放的是甚么花?我不曾瞧见东西,却一直闻着味,怪香的。”
田嬷嬷笑道:“哪儿有甚么花呢,是里室焚了香,散了出来。”
李氏却是一惊,道:“里头,那岂不叫烟给呛着了?”
这回不待田嬷嬷再讲,暗间里头打帘出来了个丫鬟接嘴笑道:“表夫人是个爱说笑的人,这又非是寺庙里头,燃着大把的香,哪就能给呛着呢。”
田嬷嬷见着丫鬟先问一句:“夫人起了?”再向李氏道:“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叫花树。”
花树回道:“方才半醒了下,本还要歇会儿,听是客到,便在梳妆了。”
花树方话说完,帘子又被打起,打头出来的是两个穿着与花树相近的丫鬟,后头出来的,单瞧年岁,约莫二十上下,穿的却很素净。
她戴一副东珠头面,上身是月白银花袄,白狐毛滚边,下头是蟹壳缂丝洋灰鼠皮裙,另佩一块白玉平安无事牌,怀捧木雕荷塘清趣图香筒。
李氏见她出后,里头就无主子模样的往外来,这便拿不准主意,又想起前头田嬷嬷提的宝娘子,便当这是回娘家探亲的,遂开口要称“宝娘子。”
却见卫丽娘起身行礼,口中则道:“二夫人万福。”
李氏叫这一声给听愣住,直直看向戚善珠,也下意识的跟着行礼道福。
戚善珠半侧身子,避开她这一礼,道:“可受不得,丽娘叫我二表嫂,论起来,你该是长我一辈。”
李氏见此便也收了动作,她前头与卫丽娘闲聊时曾有提及戚善珠,晓得她们夫妻二人恩爱,原是预想要与老夫人夸自个儿女儿的话,也尽数收了起来,只道:“这来看”李氏因着戚善珠前话,此时有些想顺着叫她侄媳妇,顿了顿,还是道:“二夫人,才想起没带见面礼来。两手空荡荡,怪不好意思,改明定给你补上。”
她又说:“这眨眼就到午间了,我那儿子想还没吃过饭,这得急着回去,就不打搅你了。”
戚善珠听这话,即问道:“表夫人还不曾用过饭吗?”
田嬷嬷先了李氏一步道:“表夫人一早来得,老奴去请时,也不见丽娘子那儿有摆饭。”
戚善珠“哎”一声,忙将人给拦住,“那今儿,表夫人可得在我这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