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张氏安抚好送回屋,这才带着慕南烟往书房走去,“你母亲再受不得失去一个孩子的打击了,往后,不管你去哪里,要做什么,都要想想她希望看到你全须全尾地回来。”
慕南烟知道,这是因为她那早夭的兄长的缘故。张氏将子女看得比自己还要重,失去了一个孩子,便好似塌了半边天,直到有了慕南烟,她才恢复正常。不知是谁,一次口无遮拦,在张氏面前提了句,“没了老大,还有老二老三……”张氏立马便哭了,哭到晕厥在睡梦里还抽泣着,鲜少发火的慕鞅爆发发雷霆之怒。自那以后,谁也不会在张氏面前提前张氏的第一个孩子。
慕南烟点头,想到自己跟在父亲身后,他必然是看不到自己点头的,便又补充道:“我省得的。父亲,我要进宫。”
慕鞅正跨门槛,猛然听到这句,脚下一踉,便向前栽去。
慕南烟眼明手快地扶住他,“父亲,当心脚下。”
慕鞅站正身子,无心去想自己的女儿怎么有能扶住他的力气。偏头看她一会,走到书案前顿住,转身,肃声道:“你再说一遍。”
慕南烟没有被他突然的严肃吓到,语调平平地道:“等等疯了,姑母在宫中孤立难支,还要护着等等,我要进宫去。慕家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原本,慕南烟从宫里回来,慕家还有不少人想把自己的女儿或者是自己送进宫去,以进宫为荣耀。但在慕等等疯了之后,他们心中也害怕了起来。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还惦记着去宫里搏上一搏,但他们的制香实力,实在是不足以在高手云集的宫里立足。
“你的姑母来信说不要再送人进去受罪了。”他顿了一下,“你进了宫又离了宫,等等疯了,荷儿又多年未曾升位,宫里也似乎没有再指明要慕家送香师进去的意思。”
他看向慕南烟,希望她能明白他话里的暗示,死了入宫的心。
“那便先瞒着姑母,等我进宫了再去向她请罪。如今我已经不是五岁的孩子了,她不能再直接作主将我送走。父亲,我不是慕家寻常的女儿,是你的闺女,是你曾寄予希望的顶梁柱之一。与其嫁入云家,倒不如打下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慕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自己曾经对女儿说了那样一番话是对是错,“我不会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慕南烟道:“女儿怎么忍心看父亲为女儿扛住这么大的压力?明明女儿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更何况,入宫是我所愿,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愿望,父母亲人安好,我能成为御香院首,香界的第一人。”
她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落地有音。慕鞅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一直以为慕南烟进宫不过是出于对家族的责任感,欣慰又心疼,但听她这般说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并不是全然没有半分野心的,只是慕家的平台太小,不足以让她施展。
御香院首,是他曾经在慕荷身上寄托了希望到如今又不敢再奢望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倒不太好阻拦了。
他不是一个迂腐的父亲,并不觉得一个女人长大了一定要嫁人生子,“在你四岁的时候,将你送进宫,为父以为是为你好。在你五岁的时候,你回家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只希望,你之一生,能过得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