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抱抱我?”万稔觅咧嘴笑,“说不定,你抱过之后,我就一点儿疼都感觉不到了。”
见柯歆源没动作,万稔觅夹着拐杖双手摊开,笑着说:“我开……”
话还没说完,柯歆源猛地冲过来,将万稔觅狠狠地抱进怀里。
“……玩笑的。”万稔觅被抱住的那一瞬,还由着惯性把剩下的那几个字说完。
“很疼吗?”头埋在万稔觅颈窝里的柯歆源说话声闷声闷气的。
万稔觅笑着说:“不疼的。”
“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我是一厢情愿。”
“给我那纸条,也是因为这个?”
万稔觅低下头笑了笑说:“我根本没想过,你能看到那张纸条。”
柯歆源面无表情地看着万稔觅,看着他是怎样一步一步被自己拖进泥沼。
“我看到了。”柯歆源说。
“是啊,”万稔觅抬头看他,“这让我鼓起了明天面对放疗的勇气。”
然而,事情并不像万稔觅想的那样,有的事情光靠有勇气是没用的。放疗的副作用在他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食欲下降、恶心、呕吐、腹痛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这让他的情绪也变得很糟糕,老五跟枪头去看他的时候,他都没给多少好脸色。
“我们本来想着伤口愈合的差不多就让方寸回去上课,但是现在……”方婉清哽咽着,完全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完整。
苏禾坐在方婉清身边,体贴地半拥着她,苏禾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五、枪头以及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柯歆源,似乎是在向他们寻求帮助。
“方寸在房里?”
方婉清看了一眼说话的柯歆源,点了点头。
“我进去看看。”
方婉清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嗯。”
柯歆源去万稔觅的房间可谓是轻车熟路,但是没有一次他来是带着今天这样沉重的心情。在敲万稔觅房门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再一次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万稔觅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柯歆源,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其实他想问为什么的,可是万稔觅却只是朝他扬了扬手臂,做出了再见的姿态。
“我听说你对放疗的反应很强烈?”柯歆源进去之后,扫了一眼万稔觅的书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张因为搬进房里的凳子,至今还留在它原来的位置上。
万稔觅躺在床上,手中翻看着一本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
“有一点。”
“你瘦了很多。”
用“很多”这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万稔觅,算不上妥帖,但确实一打眼就能看出他瘦了下来。
“嗯,老是吃不下东西。”万稔觅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谈论别人,“而且消化系统也受到了影响,吃一点就觉得饱涨。”
“医生怎么说?”
“正常反应,已经开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为什么?”柯歆源没头没脑地问了万稔觅这么一句。
万稔觅被问得有点怔忡,他反问了一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医院里对我说那样一句话?”柯歆源大概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执着。
万稔觅沉默了片刻说:“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是这么说的‘我喜欢并习惯了对变化的东西保持着距离,这样才会知道什么是最不会被时间抛弃的准则’。”
柯歆源抿了抿嘴春。
见柯歆源没有接话,万稔觅又说:“很多年前的电影了,我都不太记得这部电影的名字……”
“《西雅图夜未眠》。”柯歆源非常小声地说。
“嗯?”
“没什么。”柯歆源看着他,鲜见的笑了笑。
他知道万稔觅要说什么,他想说的,其实是后面一句:比如爱一个人,充满变数,我于是后退一步,静静的看着,直到看见真诚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