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北庭都护府之外,作为长期以来搅乱中原的发源地和西国在东土的代理人,曾经盛名在外的安西都护府及其附庸的大小城邦藩部,也在第三次葱岭会战之中被迫低下了骄傲而矜持的头颅献上降表;
而河中之地的数十州县和隶属昭武九姓的绿洲城邦小国们,还有北部延边草原的那些城傍部,更是相继跪倒和臣服在来自中土大军的火器轰鸣和铁蹄践踏之下。
因此,具有了河中之地的西征大军,随时可以越过药杀水继续向西,威胁到作为大夏腹地和都亟所在高原屏藩的呼罗珊诸道,或是北上扫荡咸海诸邦,直逼可萨突厥故地;或又是南下兴都山口而直取已经从北面被截断了联系的,大夏南方的重要粮仓和资源、财赋重地,横跨群山之外五河流域的北天竺都护府。
但是在此之前,新朝却是用了差不多十年的光景,来平复和镇压广大新统之地上此起彼伏的反乱与骚动,生聚实力和与民休养生息;
但也因此成为了夏国内部某些当权之辈眼中的可乘之机,这才有了数年前绕道草原而再度打到长安故城下的二次西军东征,以后随之而来的数千里西征大反攻,从河西走廊到西海羌塘道再到天山南北道,被杀得血流成河的一路行来。
最终与大夏的交战与边界线究竟会止步在哪里,这就看他出使和交涉的成果了。
人生奋斗了了一辈子的最高成就,难道不就是这挂印出使外域而轻言可决,两个幅员万里亿兆子民大国之间的战和前程么,
让他更有把握的是对西国大夏的了解和多年生活的经验;
作为西方大国的大夏虽然地缘上极为广大而滨海临山,但是治下的口民数量极大而成色也是颇为复杂,更兼从属的诸侯、附藩和臣邦也是星罗棋布而号称数以百计。
因此,在各个方向上需要维持和投入的资源和军力,也是一个海量的数目;
更别说北方有衰亡之极而在斯拉夫王公崛起的内患中岌岌可危的大可萨汗国,需要持续的援助和输血来维持下去;
南面是在南部善洲(非洲)的北部和东部,持续了数百年的开拓和经营,在来自内陆土族的反扑和拉锯,也到了相对紧要的关头。尤其是以南部善洲最重要的臣邦之一—安居国(埃及),沿着尼罗河诸水上游的开拓和再征服,在当地遇到了瓶颈和阻碍。
而西面则是在泰西之地,试图重振和复兴起来的大秦,不断以蒲海东岸堡垒为跳板,越过海峡渗透和攻掠那些附属于大夏的唐人后裔邦国,试图籍此夺回全部小亚之地的努力。
而在夏国之内,因为是外沿诸侯林立为屏藩,而帝室直领各道一家独大压倒各方的格局,来自不同地域和方向上诸侯们的诉求也是不尽相同,而成为朝堂上旷日持久牵扯和纠缠不清的议题和因素;
因此,同样大夏朝廷在维持一只庞大常备海陆军力的同时,也需要足够的力量来坐镇各大分道,以威慑和监视附近那些,拥有不同程度自主权的诸侯、臣藩们,或是一次为基础通过软硬兼施的绸缪手段,迫使他们在大方向上始终能和中枢保持一致;乃至就进镇压和平复那些始终蛮荒不化的土族残余,或又是不服王化而躲进深山和沙漠中的异国余孽。
在这多方面的牵扯和靡费之下,根本无法将全部力量集中和发动起来,与远道而来的新朝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大型国战与持续对峙的消耗。
尤其是在失去了安西都护府这个,用来介入东土局势的重要跳板和代理势力,已经被消灭和吞并的情况下,大夏在东方上的经略和投入就更加无能为力了;目前对方唯一可以依仗的,不过是漫长的地理距离和险恶的沿途环境而已。
如果在大方向上的判断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剩下来的就是具体条件的取舍得失的博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