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微不可见的咦了一声,因为,他在城外见到了许许多多的囚车,以及在车上装载的男女老少,正在某种哭天喊地的声浪当中,由披甲持矛的骑兵看押着缓缓向着远方行驶而去。
这些无疑就是这次出使之前的西国朝堂之中,政治斗争的失败者和所属派系的下场;而刻意被安排在这个节点上进行发落,这是在正式交涉前的某种表态和隐藏的寓意么,看起来西朝对于结束这场战争的诉求和迫切之心,也是昭然若现到已经不在乎露怯,和暂时低人一头这种事情了啊。
不过从他私下渠道所掌握的一些消息;这大夏自梁公西征拓土以来毕竟已经立国数百年,更替了整整十几代人了;从最初的锐意进取而势不可挡四方征拓,经过了几度的中兴和再振之后,横跨三大洲的稳定守成,乃至现在屡屡遭遇拓展瓶颈和边疆问题之下的,各种勉励维持和内外制衡之道的松动;
以至于仅仅是来自东方的几场大败,就足以让他们露出某种颓态和虚弱之势来了,这对大夏版图之内那些星罗棋布的诸侯和臣邦们,可不见得是一个利好的消息啊。所以如今比自己更加急切的,应该是如今的大夏君臣而已。
所以,他只要恰如其分的扮演好,一个志得意满而来心思缜密却又睚眦必报的新朝使臣角色,就足矣了;接下来,只要他能够带着那些为人所期盼的条件和要求,抵达大夏天子及其摄政太后的面前,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自然有人为他去运筹帷幄了。
无论是当初那些曾经逼迫、构陷和设计过他的,还是乘机落井下石一步步侵并和蚕食,他的家产事业和政治遗产的存在,只怕都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了。至少在于公于私上只要他稍加提及的话,大夏朝廷都必须有所表示和态度出来。
而他到这里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建立公开的常驻使臣馆舍和官方商贸机构的同时,也开始发扎安和布局在大夏境内的情治网络,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虽然,在如今的额海上和外域之地,素来有“夷种不灭,唐裔不争”的惯例和传统,但是一旦这些唐人后裔相关的势力,一旦陷入地方沙昂的危机和衰退,却也没有平白便宜那些外夷土蛮的道理。
只是,他的这番行程最后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十多天之后在临时下榻的国宾馆舍之中。
肥孔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人很有些无言以对,曾经是笑颜如花豆蔻绽放的她,如今已经是刚过中年而略显丰腴娇娆的别家之妇了。
只是依稀相识的面庞,还会让那个他想起在伊都大学里,那个总是对他青眼有加而事事针对之的傲娇女孩儿;以及后来在一片墙倒众人推当中,从被禁闭的家中爬墙头跑出来,打扮成男子而给自己送来口信的果决少女,以及权作出走盘缠的那包首饰。
这就是西国大夏的处事方式么,看起来自己在东土待得太久了都实在有些不习惯了。他明明只是想见一见昔日的故人而已,结果在怎么就变成这种洗白白打包过来送上门享用的风格了。
但无论曾经千头万绪的回忆和点点滴滴的悲喜离合,最终还是化作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以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格外意兴寡淡。
“听说,你只有一个女儿么”
长时间的相顾无语之后,肥孔突然看开口问道。
“我会带走她的。。”
“就当是我的补偿和救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