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靠艰涩难言的苞米渣子和麸糠糊糊,有一块黑乎乎鮈死人的烂菜头,就舔着下饭好多天;每年总有一段青黄不接而人人靠挖野菜厥根山菌,吃得满脸菜绿而浑身浮肿的岁月,而过年才有一碗牙缝里省下来祭祖的糙米饭。。。
在这里就算不打战的时候,也可以天天米面饭食管够而动不动开荤;而战事一起则是大(咸)鱼大(罐头)肉不断,隔三差五还杀猪宰羊的打牙祭,各种杂碎和血食吃得他是满嘴不停;
远不是往日山里了好容易打只没甚油水的瘦巴巴野物,连毛都不拔火上一烤就半生不熟没盐少油下肚的寡淡可比。更别说在军中各种层出不穷的配给之物和编者花样的吃食,来昭示着淮镇治下是如何的富足和充裕。
因此,他不能失去和放弃这个机会。虽然因为个子矮而力气不足,被人嘲笑过也差点被淘汰,但他还是爆发出一股子死认劲头,忍着满身伤痕累累以吊车尾的资格挺了过来,依靠罗掘山林以果腹练就出来的脚程、眼力和反应,成了最近重新设立的淮军散兵队中一员。
当然,如今在各大主战军序当中重建起来的散兵队,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战地打酱油和善后扫尾,只有口粮没有军饷的杂牌辅助角色,而是在传统的白兵和铳兵、掷弹兵之外,专门编列出来强调战场机动和灵活性的轻装远击兵种;
以原本闽地来的山地步兵和安东猎户出身的山林子弟为基础,所组建起来适应多山、崎岖等复杂地形的新编制。平时以营为单位进行操训和管理,而在正面作战当中,以团为单位配属在各阵之下。
他们基本不着甲或是仅以紧身帛甲背心,配备专属的长铳和帽盔,以松散队形布阵而先行于正规战列线之外,对敌人进行牵制和削弱。
或是在行军遇敌之后,替大部队抢先占领制高点和地形胜要,阻击和拖延出现的敌人,乃至根据地形进行相应的火力侦察;
或是方便灵活的穿越山林等障碍,进入预设的阵地里打伏击和骚扰牵制作战,因此,虽然装备轻便而负重很少,却是对体能和耐力要求很高的新兵种。
这是这支刚成建制的散兵队第一次独立行事和执行任务,他们所要面对的则是太行余麓的群山险峻。因为山地中的崎岖难行,所有的口粮和弹药、帐毯都要背在个人的身上,
为了加强他们的火力压制和有限的攻坚能力,在仅有的一些山地驮马的背上,则是分解后的山炮身管和支架,还有藤箱垫草和木桶装载的弹药。
而在负载工具极少的情况之下,每人配给的物资都是极为有限的,在本地向导带领抵达下一个山间潜藏的水源地之前,必须忍受漫长的焦渴与汗热的煎熬。
因此,他们每人都携带大小两个铁制水壶,大壶装加了盐和糖的清水,而小壶装得是特殊配置的提神饮子,只有得到命令的时候才准许小小的饮上一口,稍解一些干渴。因此,在这里最难熬不是饥饿和疲惫,而是缺水。
山中的地势也是越走越窄,到了最后所谓山路和小径,几乎是消失在各种层出不穷的乱石堆和山崖夹缝当中,而让人身上的装具和袍服都沾满了泥浆和沙土。
突然,满目单调的让人有些麻木的山石灌木丛中,突然冒出的头盔反光,让陈宝善浑身战栗绷紧起来,敌人居然会是敌人,突然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偏僻山道中遭遇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