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渐变20

中原大地上,经历了残酷的严冬之后,又即将迎来了一个死寂的春天。

尚未消融的点点残雪,像是极不甘心一般,依旧顽强的点缀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不莫要说是人类,就算是原本应该早早感受到春天气息的鸟兽,也彻底绝了迹。

直到一股仓皇而逃的队伍,打破了原野的死寂与荒凉。

在身后紧紧咬住的轻骑扬尘,反复交替的追逐之下,新军后锋的游奕副将刘光世,已经精疲力竭的纷纷脱力,口中于渴如烧的再也分泌不出一丝唾沫来,只剩下口鼻里塞涩的沙土味。

就连雪块含在嘴巴里,也只剩下麻木冰冷,而无法将其融成满是沙子的水分稍解其渴。

从将门麟州刘氏的族里辈分说,他算是同等年纪的主将刘延庆的侄儿,也是刘延庆提携擎带出来的刘氏家将之一

作为新军后锋部,硕果仅存的部伍之一,他亲眼见证了胡马大举南下和北线溃决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多数事情。

整个中原大地几乎都乱成一锅粥,残存的地方土团,被打散的北军余孽,游荡的胡马儿,与那些溃决之后而退据一方的南军,还有形形色色不知名目和立场的武装力量,犬牙交错的混杂在一起,争相厮杀缠斗着。

他们这次冒险突围,一路遭遇了多少次袭击,又被反复被追逐了多久,失去了多少同伴,他已经记不清楚,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这也是他最危险的一次,在带队奔逃途中,被那些胡马子,不,严格说是塞外藩军给伏击了。

距离他最近一骑胯下的瘦马,也似乎脱力而一个颠簸,骤然减速慢了下来,顿时又让他们跑出一段距离来。

刘光世不由心中一松,麻木和疲惫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重重扑倒在满是积雪的土地上,却是抛投的套索绊住了他的一只脚。

有数名将士呼喝着他的名字,匆忙返身来救,却仰面露出某种空门,被抵近搭射的短弓给撂倒在地。

眼见刘光世只能挣扎着扣着雪地,被倒拖回去十几步,那些胡马儿也喘着白气下马聚拢过来,作势要生擒他这个领头的。

只见他猛地抽出藏在臂下的护身短刀,对着簇拥身前最近的几只脚面,猛砍乱劈下去,血花喷溅着倒下来的敌人,再次暂且化解了他的性命之忧。

但因为他倒下的缘故,那些奔逃出去的将士,失去了某种主心骨和支撑,重新被这些胡马儿追上,用刀矛和箭射驱赶着围成一团,却是有意将他们俘获下来。

因此,刘光世的境况并没有得以改善,反而因此更加恶化了,更多拿着套索的胡马子围上来,

作为将门子弟的最后一点矜持和荣誉感,他惨笑着反手持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就像那些被留下的重伤员,所做的一样,反正他也已经跑不动了。

突然某种隐隐沉闷的声响,那些游曳在外围的敌兵身上,突然爆出一团团血花来,像是拍打的枯叶一般的栽下马来。

这个结果,让这些围杀正欢的藩兵,突然有些慌乱起来。然后更多的烟尘和雾霭一般的东西,在天际线的方向升起。

又有更多的敌骑,在某种细碎难辨的咻咻声中,噗哧突突的头身冒血,像是割过的稻穗一般的翻倒下去。

“该死的,那些花帽军又来了……”

“兔耳队也出现了……”

“快走,不然又给缠上了就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