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没料到的。我以为我们会在尴尬和郁闷中结束通话。

‘我知道我做错了几次，应该说我做错了许多次。这不是期望你、我们……这不是说我期望着某些特别的。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过去我表现得像个小男孩、而那不是你应得的。以及我很想念我最好的朋友。就这些。’

彼得是诚恳的。他现在表现得冷静、理智、诚心诚意恳切且彬彬有礼。我真正想说的是，他现在表现得、就像当年让我爱上的那个男孩。

我深深吸了口气。

“我也很抱歉。我犯了错。我……我也想念我最好的朋友。像是，我们帮助彼此逃学的那些部份。”我说。

‘跟我的背包被偷？’彼得半开玩笑道。

“跟你在期末考上偷溜。”我故作严肃。

‘也许也有我还控制不好力量、老跑太快摔在地上的那些画面……’

“跟你家无辜的水龙头们。”我在这儿对着落地窗，想起那天的事仍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不敢相信！你半夜打电话要我去帮你买水管！三更半夜你想让我上哪去生水管给你？我去拯救你，你还喷我一身水。大冬天！皮特。大冬天！”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糟糕嘛，对不起？而且最后我们不也搞定了，呃，我是说，找到暂时解决的方法。’彼得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对。就是把全栋的水闸都关了。”我没办法说这个方法愚蠢，因为这个方法其实是我想的……当晚我找不到帕克家的总水闸在哪。

我跟彼得一起犯下的蠢事当然不只这点。有些太蠢的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怀念。而彼得讲起那些总是笑得特别高兴。我没办法否认彼得多么珍惜着我跟他的共同回忆──尤其是我俩单独拥有的那些。

鉴于此次事关重大，没人阻止我请假。等我到纽约的时候，新闻已经闹很大了。在我可预期的前提下，理所当然、我跟帕克家那点芝麻大的破事都被挖出来、包括上次饭局彼得胖揍了马克的旧闻──就连cnn都循环播放起我掩护马克闪闪躲躲离开餐厅、托比跟彼得跟随我们之后的三秒画面。我的妈呀。

无数个三秒汇合起来可以是三百秒甚至三千秒。这也就是为什么下飞机的时候我对着那些镜头摆出凶神恶煞脸。行吧，来拍！看我戴上墨镜面无表情让二十四个黑衣保镖绕我一整圈！

这是逼我在纽约街头上演速度和激情。我发誓我绝非自愿。可想而知、帕克工业大楼前也都是记者。就在我心一横、把车给停了推开车门准备穿越镁光灯海时，熟悉的那种双脚离地腾空的感觉骤然袭击了我。

“你该打给我的！”彼得把我劫上天空，一边在我耳边大喊着说：“我能去接你！”

……好让我出场声势更浩大些？谢了彼得。谢了。

姑且不论彼得为了溜出门、钻了托比的言语漏洞（“托比是说‘我’不能出门，没说‘蜘蛛侠’不能出门呀？”彼得可得意了），这回我是以顾问的名义踏进帕克工业大楼。接下来准备要在会议上跟董事们大战八百回合、那才是重点。谢天谢地、谢谢马克用他的札克伯格式刁钻、给我做的每日特训，我感觉这次回来脸皮厚了许多，怼人的战斗力更是倍数地往上翻。

事情非常快地往非常糟糕的方向坠落。开会前我刷了下推特，发现女方又发话了，大肆宣扬、夸张地描述她跟安德鲁的，想象！交往细节，包括我预期中可是一点都不期待发生的家庭喵暴喵力、精神压力等标准执行模式般的抹黑。我不得不安慰自己，至少对方没说这胎是喵暴喵力喵忄生爱下的产物。

那样的话我会考虑立刻跳上返程班机逃回西岸。远离帕克以策安全。

这场会议比我能想象的都更艰辛。我很确定那些都是假的、安德鲁不可能干出那些事，问题是，照片要怎么解释？说合成吧好像有点离谱，而且万一对方拿出胶卷呢？胶卷不可能伪造的。

一直以来帕克工业走的小清新路线。在，至少，就我知道的所有人类眼中？对帕克工业一致好评。那可是我花了他妈快整个青春打造出来的好名声！牺牲了我玩乐约会的时间！谁破坏了我真的要跟他急。现在我百分之百理解马克对fb彷佛宝贝头生子般的心。

所以，当会议持续到傍晚、总算宣告暂结时，我真的是精疲力尽。会议室里其他人陆续散去，我留下来保持着工作时间的专业状态，面无表情地跟圆桌对边的托比、安德鲁交换眼神，直到托比的现任助理过来、帮我们把窗帘拉下、门也带上，我才跟垮掉的乐高一样、散在会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