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三声内被接起。对边十分安静。我猜爱德华多在开车或是回到家了。以防万一我问他:“抱歉。我有打扰到什么吗?”
‘不!完全没有。怎么了南希,你还好吗?还是感觉很不好?’爱德华多说。语气十足关切。大体上听起来是颇轻快。可以感觉得出说话的人心情不错。
对于即将毁灭某人的好心情,我猜,也许我的心理医师没有说错。我居然有点儿小期待。这可太残忍了。
“我不知道,华多。我刚喝了红酒,然后吃了安定。”我平静地告诉对方,“我不确定我这样算不算好。我就是有几个小问题,怎么想也想不通……”
对边先传来爱德华多倒抽冷气的声音,接着爱德华多开始再三确认我喝了多少红酒、吞了几片安定。‘本来我以为马克可能是我身边最英年早逝的人,现在我发现你可能活得比他更不健康。’爱德华多说。声音听上去没有三分钟前愉快了。
我决定最好别让爱德华多知道、我看过心理医师以及我不是第一次这样干这两大点。这百分之百是为了我们双方的心理健康着想。
“你没办法把我已经吞下去的红酒跟安定、从我的胃里打捞出来,也不能逼我去洗胃,但你猜怎么着?至少你能回答我几个小问句。”我干巴巴地对爱德华多说。完全能想象对方在电话另一端又扶额又扒头发的无奈反应。
‘……行吧。你就问你想问的。’爱德华多重重叹了口气,‘保证知无不答,成交?’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目的达成,我感觉良好。
“你得保证接下来我说的一切你都不能让你我以外第三方得知,不管那第三方是死是活是ai还是一只狗。否则你有可能性命不保,这样说的我并没有在开玩笑。现在、华多、我要告诉你,我把我的前任当成我的前前任了、而且我整整两三个月都没有发现。
然后你知道吗?现在我有点分不清我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倍感愧疚,或者因为我在发现了这件事、意识到愧疚的同时、发现了我对我的前任只剩下愧疚才更加愧疚。总之,我的感觉很糟。”
我发誓、我几乎听见爱德华多发出死机的声音。
‘等等……让我先搞清楚一点。’爱德华多茫然地问我:‘你没有?跟马克交往?你们没有正在约会?’
“什么?不,完全没有。我们没有交往,从来没有。倒底是哪里出了错、让你们一直对我跟马克的关系产生相同的误会?不敢置信,我都放弃去数算这是第几次了。”我回答道,接着反问:“或者这说明了你们迫切地期待着我跟马克交往。我得说这会大大地破坏我们现有的职场平衡。大大地。”
‘呃……我不知道,可能因为你们看起来……我是说、重点是,我们从来没见过马克真正爱上谁的模样?’爱德华多支吾其词。
“你在试着蒙混过关吗?”我怀疑地道,“因为你把我搞得很懵。”
爱德华多发出尴尬的笑声。‘那不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我们来讨论你的问题。我不明白。你的两位前任是双胞胎?还是你喝得很醉?’
说真的?我就知道。
“别问了。求你。就只是,回答我,别问。”我感慨地说。
‘好吧。但老实说,我不明白困扰着你的重点是什么。你是担心你的前任发现你的误会,就不肯跟你复合?’
“不,我没有要找我的前任复合。”我说。
‘那……你想继续跟你的前任做朋友,担心他不接受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