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不知分寸惊吓到女郎,婢子该死。”反应过来的云珠连忙施礼认错。
“女郎,是云珠胡言乱语、女郎切莫放在心上。”秋实补充道。
云珠虽承认自己此言鲁莽却并未承认自己所言是假话,云珠听到秋实这般说辞也只得默不作声,至于众人眼中现在在的洛阳究竟是何种模样,云珠就不敢再多言了。
“无论云珠所言何事,秋实都不该搅了今日的兴致。”道韫言。
秋实方才确实为阻止云珠再言而疾言厉色,此时院中舞姬也着实被方才秋实的态度所惊。不过道韫此话一出,倒也使得园中原本紧张的氛围又缓和不少。关于云珠之言,道韫确实半信半疑,却也不觉得云珠有意诓骗。既不是云珠诓骗,道韫自然也不会容得秋实混淆视听。
只是如今的洛阳究竟如何,她既从未去过,只能说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若洛阳真的是那样呢?真的如云珠所言,她又该如何?
对于生死之事道韫从来都不懂,也想不明白。不过若是此次桓氏一族真的愿意收回洛阳,应该也算是好事一桩。
是了,洛阳之事就这样一直积在道韫心里,这几年她曾不止一次的玩赏过北边特有的稀奇产物,这些东西或新奇可爱、又或者功效奇特,而她则又或将这些东西弃如敝履、亦或者妥善收好。而这些全都依靠她自己那随之可能改变的喜好。至于这些东西曾流转几回、旧主是谁道韫就全然不知了。
院中景致依旧,仿佛方才与云珠的交谈真的只是道韫随口一问,云珠寻常作答,并没有别的更深重的意味。自会稽而来的舞姬们在经过短暂的攀谈歇息之后又重新排练着新舞。道韫则是坐在秋千上远远的看着。
春华、秋实二婢见道韫未被云珠所言之事所扰,也就打算就此将此事揭过不言。云珠毕竟是桓温送来的,即便身在荆州的所有谢氏成员都不在意,但是跟在道韫身边的春华、秋实二婢子也需要时刻防备。
桓家打算收复洛阳,但是朝中高门所在之地都在建康,若桓温北伐得胜且积攒了足够的威望,又将天子迁到离桓家最近的洛阳,那么日后桓家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再简单不过了。秋实是会稽送来的婢子,对于权谋之术多少有几分了解。所以她也已经隐隐的感到这次桓氏的北伐可能根本不会像桓冲所言那般简单。
而此时云珠向自家女郎提及洛阳之事,也难怪秋实以小人之心怀疑其是有意说与道韫听,所为则是让道韫动容,好去做些别的事。
秋实也知即便如此云珠的打算能得逞的可能依旧微乎其微,但她既是道韫身侧婢子理应为自家女郎减少不必要的烦恼。
道韫这日在庭院之中看新来舞姬排舞足有半日,待天色渐晚时道韫仍旧不曾见有婢子传唤自己去拜见从父谢据,便自作主张的回了自己所居之所。
此时道韫院中婢女早早将院中所有香烛全部点燃,谢氏庭院之中的烛火也由专门看护的丫鬟换上。谢氏门庭内用的香烛随便一根拿出去也已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十几天,而谢氏门庭之内这种烛火则是和博山炉中的香料一样,整夜整夜的燃着。钟鸣鼎食、大抵也不过如此。
“云珠,今日你白日所言,是真的吗?”四下无人,道韫偷偷问道,“你是从洛阳投奔桓公的?”
“女郎,奴婢是为桓公所救。”云珠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