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〇一七

王谢堂前 六六六爻 1696 字 6个月前

在哪见过?道韫终于还是想不起来。道韫对铃当并未有多喜欢,且这对铃当挂在窗前道韫自然也不会夺人所好。

当年十一月朝廷檄文抵达荆州算是坐实桓温得蜀地益州、谢尚官拜尚书仆射、都督江西淮南诸军事,豫州刺史、給事中、镇历阳[1]。

桓温北伐得了蜀地益州,朝廷想要桓谢相恒、那么谢氏的位置也得升一升。且谢仁祖名声在外,这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豫州书信传来时谢奕仍旧饮酒。

又是一年上元,荆州城中倒也并不冷清,而谢渊却在年后就一病不起、连着病了将近一月。

这一月之间道韫每隔一两日来探望谢渊一次,每次道韫来总会嗅到极其苦涩的汤药味。但这却并非因谢渊经常服药的缘由。相反的,满满一院子的药味恰巧是因为谢渊不愿服药,而是拿药浇花所致。

谢渊院中大夫是母亲阮容所赐,所以大夫给开药方谢渊理应收下。

不过收下药方,却并不能代表一定会服药……

“阿兄?”道韫见谢渊这些日子仍是老样子,心中泛起几分酸涩、几分难受。

“世间有四时交替、人的身体怎会无疾风骤雨?”谢渊见道韫因自己的病而不快,出言解释道,“天有阴晴,岂可为病?”

雷霆雨露,天公病否?道韫思索片刻,觉得时令交替变换应算不得病,于是她便摇了摇头。

“天公尚有春风化雨,人虽不如天,但总有阴晴之变,此也不可为病。”谢渊接着说道。

既然天公刮风下雨都不为病,只是一种存在的状态,那么又有什么理由非要说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就为疾、为病?假若不为疾、不为病,又何来服药之说?

谢渊所言道韫若有所感,须臾,道韫上前亲自将婢子木枝送来的汤药浇入院中海棠树下。若兄长谢渊此时模样只为身形的一种状态、正如云行雨施行而不视为疾,自然也就不用服药。

谢渊见道韫如此,或因欣慰、或因其他,怏怏之色一扫而空。

“此病倘若真为四时之景,郎君又何至于面露戚容?”道韫走后,木枝无奈道,“郎君之言,恐只有女郎肯信。”

“阿妹灵秀至此,自非汝等庸人可比。”谢渊侧卧与榻,乌发散乱神色悠然道。

她们是庸人,郎君真当她们不知?木枝见谢渊如此,亦是无可奈何。

“女郎灵澈,郎君又能瞒她几时?”桦枝忧容道。“莫非郎君不是知谢将军执掌江州而起?”

在桦枝眼中谢渊分明是在豫州书信送往府邸之后才起,而后又每况愈下,若说毫无关联,桦枝是怎样都不会相信。谢渊平日于道韫极宠,只是有时桦枝觉得谢渊对道韫的庇护有些过了。

“桓谢两姓之事与阿媛何干?”谢渊失笑道,“阿媛本就不需明白。”

而谢渊所愿则是道韫此生都不明白,门第之争本就为他和族中长辈之事,而幼妹道韫则只需在门庭的庇护之下做个灵秀的小女郎。

至于他自己的作茧自缚,道韫又何须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