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元节后便与道韫七岁生辰不差几日,在这些日子里荆州一再收到捷报,此次北伐李势全胜在即。
中秋过后桓温凯旋而归,荆州情势一片大好,然而这种大好的形势,却并不能为处在不悦情绪中的桓温带来半分快意。
“兄长?”
桓冲从门外跑来给桓温行完礼却迟迟不见桓温理会自己,这是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无乃他来的不是时机。郗超在一旁案几查阅文书。北伐告捷兄长何以如此?桓冲想不清楚。
“白望之徒!”
白望?莫非兄长不打算继续纵着荆州那些尸位素餐的高门?原先兄长不是还言若想收复中原就不能与建康的那些高门明面上有仇?
桓冲与郗超纷纷敛声屏气,桓温觉得再为难也无意就去了李氏处。
“敬舆先生,兄长这是作何?”桓温走后桓冲才终于敢松一口气。“莫非兄长容不得荆州高门?”
“容不得?容不得又能如何?”郗超失笑,说起高门他是否也该算作之一,只是如今的郗家与其他建康高门相比确实弱了些。
王与马共天下、庾与马共天下,但无论是王氏还是庾氏都未言这样的话。江左朝廷原本就是依仗高门,此时桓氏虽伐蜀功成,但是桓家刚得益州,还未能真正收服和发挥益州的作用。饶是如此,桓家便已是难免为人忌惮,若此时再传出桓家容不得高门名士的话,只怕就不仅仅是忌惮这么简单了。
原先郗超还觉得桓家小郎君桓冲妥帖,如今看来确实是他想多。再如何被桓温教导也不过才十二三岁,凡事确实想不到那么深,才会口出狂言。
“莫非兄长当真为此事烦心?”桓冲大惊道,又见郗超面色未变,试探着说道,“兄长还不至如此吧?”
“郎君都知明府不至如此,明府又怎会如此?”郗超放文册而接过侍女送来的酒器摆到桓冲面前,看样子似乎是要与桓冲对饮。
“敬舆先生不会不知兄长平日不饮酒?”
桓温平日虽有也会在府中举办宴饮,但那也仅是做个表面文章,平日无事的时并不饮酒,更不要说是在衙署里饮酒。郗超平日也不善饮,怎么现在还饮上了?
桓冲弄不清楚郗超的意思连带着郗超递来的酒也不敢饮,他着实担心自己与郗超在这饮酒再惹得兄长桓温不快。
“郎君不饮酒,自然不知明府不快由酒而起。”
由酒而起?郗超这是在代指善饮酒的谢氏,话说到这个份上桓冲又怎会不猜到一二。
桓家北伐却被谢氏分去了功劳,此事搁在谁身上都会气愤。在荆州粮草短缺时谢尚确实不曾袖手旁观并且很快运来粮草还出兵增援。但若因此就分去北伐半数左右功劳就确实有些让人不服,如此也难免桓温不服,直言谢尚是个‘白望’。
白望又如何?朝廷用人本就在白望,谢尚少负盛名又有‘外戚’之名,仕途顺遂些倒也正常。其实早在谢尚爽快的答应送粮时郗超便已经想到谢尚不会是只送个人情这么简单。
平定李势得了益州的桓氏势力在荆州就愈发壮大了,虽桓家志在北伐、在洛阳,但是建康的朝廷和高门不会任由桓家发展。桓家得了益州,假以时日实力不容小觑,而无论桓家志在何处,在建康以司马昱为首的那群名士高门都不会眼看着桓家势力如此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