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急,多擦拭几遍便可。”轻云手脚轻柔,唯恐弄疼她。
卫宁禾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我自己来吧。”使了劲在脸上搓揉,终于对着铜镜,心满意足地消除了那几处污痕。
屏风前沐浴用水也已备得完善,柔雨替她解下一身的脏乱衣服,搀扶她踏入水中。
两人左右伺候着,言行上也没有初见时来的拘束。
“姑娘,道长愠怒的模样,可瘆人了。”想起方才的情景,柔雨面上仍有些许畏怯。
卫宁禾连连点头:“跟炸炉一样瘆人!”
这话逗乐了轻云和柔雨,怕是整个皇宫,都没有人敢这么形容太子爷。
轻云撒了一把花瓣覆在卫宁禾的身体上用于固香:“所幸道长尚未怪罪。”
放在平日,若有人熏得他一屋子的烟尘,他早就大发雷霆,从重处置了。可是今日,他面上不仅仅是愠意,还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柔雨余光瞥了一眼卫宁禾,大着胆子偷笑道:“道长怎会怪罪于姑娘。怕是心疼都还来不及。”
屋内本就热气腾腾,润得她的小脸白里透红,被柔雨一取乐,她的脸愈发地红了。用水扑了扑自己的脸,又往柔雨的身上扑了一些:“说什么呢你!”
柔雨用手稍挡了挡,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对着轻云说:“轻云姐姐,姑娘她害羞了。”
这话说得卫宁禾面红心跳,但她却是怎么都不愿意显露,更不会承认的。
“我当下可是个修行之人。修行人讲究什么,讲究绝情绝欲。你们莫要拿这些话取乐我。”
“姑娘是修行之人?”难怪她总是吃素食,不食酒肉。
轻云和柔雨是道长身边的人,应是值得信任的:“我本是大雁山上的出家尼姑,因受不住庵里乏味的吃斋礼佛的日子,这才逃下山来快活几日。”
“这有什么呀?出家还能还俗不是?”
柔雨所说,确实不假。
离及笄还有不到一年的光阴,只要过了及笄,她就可以还俗,过上不缚于戒律清规的生活。
“现在还不到还俗的时候呢。”她身子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温热的水汽。
轻云揉搓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好意提醒着:“姑娘莫要睡过去了,最易着凉。”
她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嘴里念着:“就睡一小会。”
一小会儿后,卫宁禾果然自个儿就醒来了。她两只眼泛着灵光,扒拉着轻云的手问道:“你们把烤焦的红薯也一并带来了?”
轻云摸不着头脑:“早丢了呀。”
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轻云眼疾手快地替她擦去身上的水珠,柔雨从木架上取下衣物,三两下的系上衣带,差些跟不上她迈出屋子的步伐。
卫宁禾裹着斗篷,鼻尖动了动,似是在嗅某种气味。
“姑娘在找什么?”
“你可有闻着一股香糯的气味?”
轻云和柔雨也随着她闻了一闻。那气味从屏风后边飘来,香气四溢,勾人胃口,直往鼻子里钻。
她们绕过屏风,只见玄诚道长带着一碟新鲜烤出炉的红薯坐在木塌上。
卫宁禾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薯,身子却是扭捏着不敢过来。她才做了坏事,道长哪能这么好心,非但不怪罪于她,还给她带烤红薯来。
“给…给我的?”她指了指自己。
道长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笑逐颜开地抓起一只红薯。
从中折开,金黄的果肉中忽而蹿出一阵香甜的热气。卫宁禾咽了咽口水,对比手中两段红薯,并将大的那份递给了道长:“喏。你尝尝。”
这玩意外焦里嫩,赭色的皮里竟裹着如此诱人的果肉。邝连承不是没有吃过红薯,可烤红薯,他还真是第一次尝试。
伸手就去拿小汤匙,想要一勺一勺挖来吃。
卫宁禾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