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条软鞭是以上等头层牛皮拧制而成,流线型的鞭身由粗及细,出鞭时呼啸之姿,绝非虚张声势,卫宁禾慧眼识珠,拿厌了木鱼犍槌,此时正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手里的软鞭。
手痒之下,也无把控力度,鞭梢卷在地面,原本余雪尚未化完的青石路,溅起了点点水花。她握着红缨把手,软鞭的嗡鸣之声尚未消却,跪在地上的男子吓得一跃而起,当他看到眼前身量不及自己肩头的卫宁禾时,嗤笑了一声,底气十足地说道:“小公子,你瞎凑什么热闹?”
“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委实见不得你信口胡诌,教众人曲解了姑娘的名声。还不速速将陈小姐的钱袋交出来。”
男子原以为撞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此时听了卫宁禾的话,满是褶子的脸扭成一团,不由地捧腹大笑:“小公子莫要在这丢人现眼了,陈家小姐丢的哪是钱袋呀?”
“不是钱袋?哎呀,许是本公子弄错了。”卫宁禾一拍脑袋:“那是什么来着?”
男子趾高气昂地仰首:“自然是佩…”
话说至此,他突然打住,低首间,卫宁禾向他挑了个眉,抿嘴偷笑等着下文。
“陈家小姐从未提及丢了何物,你倒是记得比她还清楚。”
敢情这小公子套他话呢,男子寄颜无所,有些恼羞成怒,他不再面目带笑,眼神中隐着狡猾:“我仍是那句话,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往我身上搜,真能搜着小姐所寻之物,不劳烦诸位,我自去衙门认罪。”他故意将音调上扬,好让围观之人都能听得真切。
陈家小姐正欲唤人搜身,却被卫宁禾的一记眼神制止了。
男子说话时语气笃定,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谁会剑走偏锋选择这等引火上身的法子。陈家小姐贸然搜身,不仅徒劳无果还会适得其反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陈府的脸面,落人笑柄。
她看见卫宁禾递来的眼神,即便有些不明所以,骄恣的神态却也收敛不少。只听卫宁禾信誓旦旦地说道:“不必搜了。东西不在他身上。”
众人一片唏嘘,露出鄙夷的眼神。这位小公子说话颠来倒去,是寻人开心呢?他们各自放下手中事驻足围观,又不是来听他一顿胡诌的。
男子环顾四周,着实满意众人的反响。
“莫急莫急。本公子还未说完呢。”
众人安静了半晌,随即又起哄道:“急煞我们了,小公子莫要绕弯子,快说呀。”
卫宁禾转身,顺着男子站立的方向,蓦然伸手大喊了一声:“贼在那,快捉贼呀!”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捉贼”吓了一跳,纷纷朝同一个方向望去。他们一脸茫然,全然不知该把眼神落在何处。所有人岿然不动,唯有一男子从攒动的人群中冲出,踉踉跄跄地拔腿就跑。
卫宁禾跳起身指着逃跑的男子说:“就是他,可别让他跑了。”
顾飞淮挤在人群中,离男子所在的地方不过咫尺,当下,他已眼疾手快地扒开人群,紧紧地追在盗贼的身后。
玄诚道长却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方才卫宁禾挥鞭的动作以及言行中透露出的伶俐,与他脑海中小小的身影重叠,左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右手的手腕,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开。
卫宁禾挠着脑袋,侧首时正巧对上玄诚道长炽热的眼神。
她有些想不明白,道长看她的眼神为何如此怪异?莫不是软鞭挥得恰到好处,飒爽的身姿惹他艳羡?
卫宁禾自恋地朝他抬抬下巴,是以掉以轻心,忘了身后还有一位尚未处理的同伙。
“表姐小心!”
一声尖锐的呼喊下,忽有真气拂面,一瞬间重影叠叠,待卫宁禾拉回思绪时,玄诚道长已然捉住男子持棍的手。
“你…”卫宁禾指着玄诚道长,薄唇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