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点了熏香,一股淡淡的香味,两个女人对面坐着。
一见女儿,沈氏立刻站起身来,替她除去披风,笑道:“你爹这样多话,偏偏你又不爱听这些的,我几次说他,他也不听。”
沈氏见穿得单薄,可看见女儿面露疲倦,也愿不多说,只笑道:“乖女,你去榻上躺,那里软和,站着累,坐着也累。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外祖母来了,我们一起说话,你愿意就说几句,不愿意就陪着,让我们多看看你,晚上就在这边睡。”
李相宜顺从的点头,能躺下是再好不过的。
李慈光一直在一旁乖巧的站着,也不说话,等到沈氏看向他,他这才笑道:“慈光给王妃问好。”
沈氏拉他坐下,替他倒茶,“好孩子,你的喜事我都知道了,我真替你高兴,你父母泉下有知也要高兴的。”
说者是无意听者有心,李慈光沈氏谈及父母,心中难受。
饶是他平时如何精明,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借着喝茶少说几句。
李相宜躺在榻上看着他们,人的面容在烛火下变得有些模糊。
耳边的谈话声越来越远,就这样看着烛火,有一种朦胧似梦的错觉。
如庄周梦蝶,她是真的到了这个世界,还是一觉梦醒又会回去?
回去也好,留在这里也罢。
都差不多。
与这边不同,她父母的感情别说和沈氏夫妻相比,就是和平常搭伙过日子的夫妻都不如。
记忆里,母亲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是她瞎了眼才看上她爸。
她爸长得非常好看,爸妈是在大学初遇的,然后热恋,怀孕,闪婚。
结过婚后,妈妈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丈夫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外什么都没有。
孕期多事,弄得她心寒意冷,而在女儿出生后她发现婆家还重男轻女,自此夫妻嫌隙难消。
后来父亲出轨,母亲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眼中半点不容沙子的人,自然不愿再蹉跎光阴。
不过父亲样貌极好,总有傻姑娘掉进来,对于离婚自然也是半点不虚,两个人很顺利的离了婚。
那时她正在上小学,母亲帮她转学到乡下给外婆带,外婆虽然和老一辈人一样,思想不算开明,可她疼爱女儿,更可怜孙女,人老了身边有人作伴,所以哪怕多了个拖油瓶也不排斥。
母亲从最初的每半年回来一次,到后来的不见踪影,李相宜偶尔会打电话去,结果总是说不上两句话。
渐渐长大,她也学会尽量不去打扰。
虽然母亲有新家庭了,不过她寄过来的生活费是一点也不少,外婆说妈妈其实很爱她,李相宜也总是点头。
上初中,到高中,进入大学,她再也没见过父亲一面,听说他又离婚了,而奶奶心心念念的孙子仍旧没出生。
在家外婆从来不哭,她说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可能受老人的影响,李相宜也觉得什么都挺好的。
虽然是没爹没娘的日子,可上小学初中,学校都离家特别近,附近的都认识,外婆人好,同学也很热情,没人嘲笑她,她长得好看又和女孩子玩得来,遇到的舍友也没有极品。
她好像运气极好,商场抽奖总是能中,等电梯等公交她总是恰好碰上,中考高考都是超水平发挥,先上重点高中,后上了名校,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大学里,她不打算考研,她急切的想要快点安定下来,因为乡下的外婆常常打电话来说很寂寞。
她知道外婆很想她,但是学业繁忙能分给老人的时间不多,而她也更喜欢这边的世界,大城市里好吃的更多。
于是她决定用兼职赚的钱加上妈妈给的钱,再把老家的房子给卖了,她就能全款买一套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