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也别谢我,他们……”
顾明溪脸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快言快语打断樊楼掌柜:“我知道,肯定是伙食差、工钱低、活还累。我不在乎,现在最重要找一个地方安稳过冬,其它都等明年开春再想办法!”
顾明溪成了董记彩绸坊一名女工,她不会织布不会染色,但她有力气。为了熬过将要到来的冬天,为了挣钱置办两身冬衣,顾明溪拿着女工一半工钱,干着男人力气活:搬运布匹,拿木棍搅染缸,不过三天纤纤细指变得粗糙微肿。
‘爸妈,放心吧,你家姑娘不是白教的能干着呐,在哪都能活下去!’这两个月的经历让没正经出社会的顾明溪坚强不少,人总是只有在遇到事情时,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样强悍柔韧。
十月初五早上,顾明溪正站在条凳上拿木棍搅动缸里的布匹。这些布吃水后特别沉,很考验臂力向来都是男人干的,顾明溪为这活,胳膊肿了七八天。
“明溪姑娘,曹管事让你去领工钱。”一个年轻后生进染院吆喝一声。
顾明溪放下木棍拿袖子抹把额头汗,喜滋滋应了一声:“知道了,这就去。”她干了将近一个月,能领一千三百五十文,这些钱可以置两身棉袄、棉裤、棉鞋。干活下力气不觉得冷,可是一早一晚回住处,寒气已经开始冷飕飕刺透衣裤。
顾明溪脚步轻快,心里琢磨砍价时得砍狠些,要是多少还有结余,就买封点心去谢谢樊楼掌柜,不是他指点,自己这会儿指不定怎么为难。这工作对顾明溪来说太重要,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切入点。顾明溪已经打听清楚,只要找到三家没有亲戚关系户主作保,就可以在官府办下户籍!
有了户籍还有什么能为难自己?
下个月能领一千五,干到明年结识几个人想法子办下户籍,攒上几两银子做个小本买卖,然后生意越做越大……顾明溪心里乐开花,哈哈哈,咱注定不是平凡人!
曹管事的屋子在织染坊外院,开阔整洁一明两暗三间房,他在东套间接待顾明溪。捏了捏稀薄胡子,猴精似得曹管事开口:“咱们董记彩绸坊不大不小也雇了二三百人,就曹某看来明溪姑娘最是勤快踏实。”
顾明溪有眼力的从火炉上取下铜吊子,给曹管事面前空了的茶杯续上水,悄悄瞄一眼桌上自己的工钱,谦虚道:“当初多亏曹管事肯收留才有落脚地方,自然要拿出十二分力气,不能让曹管事在东家面前说不上话。”
曹管事看着冒白汽的开水,从吊子嘴儿‘哗啦啦’到茶杯,满意点头:“明溪姑娘不但人能干,眼力劲儿也是少有的。”
‘哈哈哈’顾明溪心里小人叉腰狂笑,那必须滴!咱是谁呀?戏剧社一枝花外院高材生,杠杠滴人才!雇了我绝不吃亏哈哈哈。
心里得意的小尾巴要翘到天上,顾明溪表面还是谦虚稳重的样子:“曹管事谬赞,实不敢当。”
“看,说话都和那起子下里巴人不一样,到底是大家出身。”曹管事边说便起身绕桌子过来。
那必须是大家闺秀,不是说了我家十四亿人口,妥妥滴大家闺秀。顾明溪还在心里傻乐,不想曹管事走到她面前开口:“做这些粗活实在委屈明溪姑娘,曹某有意调明溪姑娘做织坊女监,一月三千八百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