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看,这镜子可邪乎了,前些天啊,小女亲眼看见一只妖怪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口吞了李妈妈的头啊!”
花老爷站在清鉴的身后,满面愁容中,还带着一丝恐惧,他下意识地拍着自己圆滚的肚子,又说道:
“道长,您是没看见,李妈妈的尸身,第二天便奇臭无比,脖子上好大个疤,一看便是撕咬留下来的痕迹,还有啊,府里的下人还说,在半夜看见李妈妈的那颗脑袋,飘在半空中呢!骇死我了!”
花楚悄悄瞥了眼清鉴,看他面无惧色,冷静如常,心中莫名的便多了好些底气出来,她拉着她爹的袖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爹,这清鉴道长可厉害了,方才在后山,女儿亲眼看见道长施法,爹啊,您就放心吧!”
父女二人同时看向清鉴。
清鉴三百余年的道行,斩妖除魔不计其数,何惧区区小妖?他一踏进这花府,便感应到在其中作乱的妖,应当是一只镜中妖,平日里宿在铜镜中,吸食照镜之人的魂魄。
只是今日这只妖,有些略略的不同,它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花老爷见清鉴不语,便暗暗揣测,莫不是这道士根基浅了,收不了这妖?他不欲为难这出家之人,只皱着眉说道:
“道长也莫要自责,这妖物甚是毒辣,之前请了好些法师也没能收住它……”
“啊——”
花老爷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道凄厉的女声打断!
众人皆震惊,若是他们方才没有听错,这道女声,是从镜子里发出来的!
是清鉴趁着方才他说话的功夫,冷不防将随身携带的桃木匕首插入了铜镜之中,惹得这妖怪一声尖叫!
“这,这,道长……”
在花老爷的瞠目结舌中,清鉴手中的动作更大了些,他重重将桃木匕首完全插入了铜镜,不过一会,那刀口之下,竟然流出了涓涓血水出来。
那血水越淌越多,顺着桌子,落在地上,滴答作响。清鉴又骤然抽出了匕首,血才止。
“道长将那妖给收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花楚,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此刻看着清鉴的眼神中,全是崇拜和孺慕。
清鉴低头,看着她那双明亮又熟悉的眼睛,一时之间,再度失神。
三百年前的记忆里,那只好吃懒做的花妖也曾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只不过那个眼神里,却非全然的崇拜,还有一丝她欲盖弥彰的惊惧:
“喂!臭道士,不要以为你收了一只狐妖就了不起了……你你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那你借我的银子,我看你找谁要去!”
现在想想,三百年前的一人一妖都傻得很,明明那个道士恋慕着那只花妖,可却羞于说出,而那只花妖明明住在那傻道士的心坎了,却天天担心自己被道士收去炼丹。
清鉴轻笑,抬手抚了抚花楚蓬松的发顶,说道:
“今日不过是试探这妖物罢了,这妖物有些道行,还是须谨慎些。”
花老爷心领神会:“道长,莫不这样,过些日子,我请些高人前来同大师一同做法,将这妖物逼出?”
清鉴却摇头:“无须这些周折,我看今晚就很好,这妖物今日被我重伤,晚上必会出来吸吐日月精华恢复元气,到时候我再一举将它捉获,一劳永逸。”
花楚开心地跳了起来,欢快极了:
“爹,我就说道长厉害吧!”
花老爷的眉心,却微不可查地蹙了起来。
待到花楚走后,花老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笑着问清鉴:
“道长法力高深,花某人着实是佩服。”
清鉴也浅笑:“花老爷何须与贫道官腔?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花老爷便说道:“其实在下有个疑惑,道长既法力高深,方才为何不将那妖物收了,反而要等到晚上?在下虽不修道术,却也知道,夜间是妖物法力最强盛的时候。”
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清鉴,一副探究的神情。
清鉴活的年岁太久,虽说现在一副少年模样,可实际论起来,这花老爷还只能算清鉴的晚辈,清鉴自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便淡淡说道:
“花老爷不知,这妖物宿在镜中,白日里最是脆弱,我若方才动手,它必不能保住命,若是夜间捉拿,便能活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