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好像一道钢化玻璃,将外面世界与内部走廊完全隔绝。
幽静的走廊内,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不会错。
腥甜刺鼻,浓重可以盖过楼下腐烂味。闻久了有种异样的微醺感,喝醉了似的。走廊内灯光昏暗,一个孕育鬼怪的完美场景。墙角藏着黑魆魆暗影,随着闪烁不定的灯光不停地摇摆浮动,在地上投出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古怪黑影。
窗外雨声哗哗,一层层的水帘落下来,升起腾腾雾气。狂风肆虐,催促着树枝拍打窗玻璃。
啪嗒——
啪嗒——
……
敲窗声混着来人的脚步声,一声声,迟缓沉重。那鬼东西走的很慢,很慢。脚底摩擦水泥的声响由细碎的沙沙声变成鼻炎患者的咯咯声。
躲在墙后的富江不由得放缓呼吸,紧握的刀柄嗝的手疼,也带来安全感。她暗暗咬牙,猜测来者是人是鬼。
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瞬间否定。
不可能,以人类的脆皮体质。能流出盖过腐烂味的血味,早就失血过多晕厥到一旁了。
那么……来的是哪个鬼?
在她思考的时候,那鬼东西越走越近。
血腥味越发浓郁,窜到鼻腔内,使得口腔内都是一股子铁锈味。丝丝缕缕的血迹混着积水流到脚边,她低头看去,没有被水稀释分毫的血还是正统的深红色,通红通红,好像刚才体内流出来一样。
富江吐出一口浊气,踮起脚尖,以极快的速度伸头,瞄一眼,然后迅速退回去。
那一眼足够让她看清状况。
“谁伤的你?”她走出去,问花子。“贞子在哪,你们是遇到鬼孩了?”
花子扶墙走来,脚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地毯。听到富江的话,她抬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慢慢的走过来。
她满身鲜血,旧的鲜血黏在衣服上变成血浆,很快地,干涸的血浆上面又会附上一层新鲜血液。就算她拼命捂住脖子,源源不断的血液还是会从脖子上的切口淌出来。
深可见骨的伤口长达九厘米,只差一点,花子的脑袋就会被砍断。
良久,花子依旧沉默无言。
富江只好走过去,“花子,别跟我怄气了,回答我。”
“……怄气?”花子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我敢吗。”
说着,她挣扎起来,想要推开富江。但她失血过多,亦或者根本就不想推开她。所以只是哼哧几声,磨蹭了五六分钟,便心安理得的倚在富江怀里。
“你有什么不敢的,”她说,并割下里衫,为花子包扎。“你不是厉鬼吗,怎么还会受伤。”
“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你以为我愿意。”
“谁伤的你。”
“问这干嘛,”花子冷笑道,“说了你就会自不量力的冲上去,用生命为我洗刷耻辱吗?不可能吧,那就闭嘴。”
富江瞟她一眼,正在系布条的手指猛然用力,花子当即‘嗷’的一声。她松开手,擦掉手上的血迹。“你说的很对,如你这般的厉鬼,他人的帮助只会增添你的受挫感,所以,把脖子上的布条揭掉。”
“布条跟伤口粘在一起了,你让我撕掉!”
“对。”
“……你故意的,”花子喘了一阵,如困兽般原地转了几圈。她突然攥住富江胳膊,用力很大,富江怀疑自己的胳膊已经青紫一片了。花子目光幽幽的望着她,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你准备怎么处理贞子?”
贞子?富江了然的嗯了声,这俩鬼互相看不上眼,厮杀一场是迟早的事。她乐意他们闹,闹的越凶越好,但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还需要两鬼。
“我会去找她——”
“然后呢?”花子插话道。
富江看她一眼,淡淡的说。“贞子……她不会无缘无故伤你。”
“你不信我!”花子瞬间恼了,用力甩开富江。因为伤口的原因,她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墙上,在墙面上留下一道血色印子。她气的浑身颤抖,向来伶牙俐齿的嘴皮子也哆哆嗦嗦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有你这样……无耻,伤口在这,你还想袒护她!”
富江啧了一声,语气稍冷。“花子,我需要知道事情真相。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道听途说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花子极力稳住情绪,梗着脖子问。“富江,我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