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十月一日是越来越近了。
村里也忙碌起来。无论是农会还是妇救会,都鼓足了干劲。区里也时不时地下来检查,布置了不少任务。这种景象令人感到振奋,精神面貌更是焕然一新。
椿芽也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新中国就要宣告成立了,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开启了。她跟大林和二林说:“你们两个可得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就能去城里工作了……”
“姐,你就放心吧,我每个学年都要考第一!”
大林像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二林在一旁也跟着瞎起哄,嘴里嚷嚷着要考到省城去,就像二表哥那样做个文化人。
他今年六岁了,秋季一开学就上了村办小学。这是县里统一安排的,大一点的村落都办起了小学校,娃娃们都能免费上学。教私塾的吕老先生也被聘为语文老师,不过得按照课本来教,不能再弄那老一套了。教算术的李老师是镇子上临时抽调过来的,每个星期来两趟,专门给娃娃们集中授课。
这段时间,工作队就驻扎在村里。白天跟村民们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就召集大伙儿开会学习。那位领头的赵同志说:“等到农闲时节,咱村里就办个识字班专门用来扫盲,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日后还要办夜校,只要考试通过的都给发毕业证书……”
这番话真是鼓舞人心。
要知道,在解放前贫苦人家哪有那个闲钱去读书识字?能念得起书的,都是地主老财和达官贵人,次一点的也得是个小康之家。现在可好,只要想念书随时都可以,还都是免费的。
解放后,全体国民受教育的权利是前所未有的。这也是新政权给人民带来的福利之一,
椿芽对此感慨不已。
这时候的国家还是一穷二白,刚从战火中走出来。百业凋零,工厂破败,农田荒芜,经济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可即便如此,新政权所推行的都是利民政策,一心一意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而不是屈从于资本利益。这正是民心所向,也是一个政权立足的根本,更是打破海外敌对势力重重封锁的底气所在。
这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来。
姜红梅兴冲冲地来找椿芽,想请她过去写几幅标语口号,说是开会做宣传用的。椿芽欣然答应,跟娘说了一声,就带着毛笔和砚台去了村公所。
一进屋,就看到红纸已经裁好了,一条一条地铺在案子上,有厚厚的几沓子。吕老先生正提着笔在案前忙乎着,见了椿芽就笑盈盈地说:“哎呦,女秀才来了?”
椿芽也抿着嘴笑道:“吕先生好!”
原来,是吕先生推荐她的。他跟村委会说姜家的那个小闺女字写得可好了,都快赶上他了,一定要把人请过来啊。
椿芽一来,就挽起袖子动起笔来。不一会儿,就写了好几幅,摆在地上晾着。阳光透过窗棂子,亮堂堂地投射进来,屋子里充满了墨汁的臭味儿。吕先生也时不时地停下笔来点评几句,气氛颇为融洽。
二人正忙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响动。
只见工作队的赵同志,还有几个农会委员纷纷跑出院子,像是去迎接什么人?接着,姜红梅跑过来说:“椿芽,快收拾一下,区长来了,县长和县委书记也来了……”
县委书记?椿芽心里一动,不禁想起了那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说起来,她可是救了他一命呢。
椿芽和吕先生还未来得及收拾,就见一群人进了屋子。
领头的就是李区长。他是个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来过村里几回,跟梁队长很熟悉。而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八.九岁,留着分头,穿着土黄色的制服,很是精神。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灰布长衫的先生,他三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书卷气很浓。
“梁先生?”
椿芽一眼就认出了梁先生。他看上去变化不大,还是往日的那般模样,只是眼里透着一股子神采,就像有什么喜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