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一梅斋一年到头从不锁门。
可今日却是门窗紧锁。明琼正奇怪,刚要说话却明琅捂了嘴巴。
明琅捂着她,二人弓着背,小步跑到窗下。
明琅指指窗户,明琼侧耳倾听。
屋子里有人!明琼惊讶地睁大眼睛,明琅点点头。
二人头贴着头在窗户底下听墙角。
只听屋里穿出秦端的声音,“博衍,上次让你写的你可写了?”
博衍?
谁是博衍?
王博衍?王家名动上京,三岁能文五岁能赋的才子王博衍?
明琅听到这名字时,一股冷气从足底一直升到头顶。
明琅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音乐博衍无终极兮。
“舒展绵远,广博通达,可惜了。”
那是秦午在王家抄家那日,在显荣院里吃晚饭时同温氏感慨。
音乐博衍无终极兮,这名字实在美极。可明琅却被想过会再次听到那个有才有德却短命无福的少年的名字。
难道......明琅想到撞见刀疤脸的那个诡异夜晚和老夫人身边的探云端来的那碗恰到好处的百合枣仁汤。
屋里的人还在说着。里面一个年轻男子用略显阴沉的声音说着自己的见解。
“阿棠!”明琼惊喜地用嘴型告诉明琅。
明琅心下有事,胡乱点头。
只听屋里秦端叹了口气道,“博衍,我知你年少便遭此劫难,难免性情郁结。宝剑锋从磨砺出,可你近日无论作诗还是论文俱是疲倦应对,是为一错。青年人,不应终日郁郁一副老态,此为二错。今日你且将这《通志》拿回去,半月之后必须背熟,且要有自己见解。来日我考你时,若还是这般模样,可不会如这次这般轻易放过了!”
秦端一向潇洒,难得听到他这般严厉。
只听屋子里沉默许久,才听有人说,“先生教训的是。只是阿棠一介布衣资质平庸,平白耽误先生许多时间也是心下惶恐。阿棠并非博衍,斗胆建议先生日后还是不要提那个名字了,省的平添麻烦。”
只听屋里“砰”地一声,应该是砚台摔到墙上的声音。
明琅连忙拉着听的入神的明琼出了一梅斋的院子。明琼被明琅拉着,身后是秦端气急败坏的怒吼,
“王博衍!身处逆境,不思进取,妄自菲薄,此为三错!”
果然明琅刚带着明琼跑出院子,远远的就看见阿棠一脸阴郁的从一梅斋里出来。
明琅得知刀疤脸便是斩首吵架的“余孽”王博衍时,心乱如麻。
一路上也不说话,拉着明琼低着头拼命往前走。
“琅姐?这博衍究竟是何......”
还没等明琼说完,明琅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说那两个字!永远也不要说!”
“琼妹你记住,今日你我自庐静堂散去便来了显荣院,从没来过一梅斋,你可记住?”
明琼被明琅这般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如今只懵懂点头,“可是琅姐,你还没同我讲这阿棠究竟是何人物?”
明琼今年才回了上京,自然也没听过王家的怀玉公子王博衍。
公子怀玉,是上京女子悄悄给王博衍起的名字。
明琅笑了笑,“我也不清楚呢……我这般紧张......只是担心说不定阿棠为二叔外室所出也说不定呢!不然......为何身为杂役却得二叔这般教导?”
明琅对于泼自家二叔脏水这事,着实不好意思。可是一时想不出借口,且她还没理清楚这其中奥秘,若是无辜将明琼牵扯进来,指不定还会坏事。
于是只好让自家二叔出来顶罪了。
明琅正暗暗在心里跟秦端告罪,一旁的明琼倒像是相信了一般,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啊......那琅姐你我可千万别告诉二婶婶,省的平白惹她难受。”
明琅正想回答明琼,却忽然听到后面有个怯怯的声音道,
“明...明莹,见过二位姐姐。”
明琼明琅俱是吓了一跳。
明莹一向轻手轻脚,明琅二人方才聊的认真,竟没注意到明莹就在身后。
“明莹、明莹可是打扰各位妹妹了?明莹...明莹刚从花园那边过来,明莹不知道二位姐姐在说话的...一看到妹妹们,明莹心下一热便喊了两位妹妹。却不想...却不想竟打扰到两位妹妹了。”
说话间,明莹窘迫地低着头,手上的那块帕子转眼间就被揉的皱皱巴巴不堪入目。
明琅看明莹这幅马上就要哭了的模样,便是一阵头痛。她这人最不擅长的便是哄人,更何况明莹是个耗子胆,稍有个风吹草动的,她便能哭个三回了。
明琅看着她这个样子确是刚来,便笑笑“姐姐哪里的话,我们不过在说些闲话,正巧你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