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风一早就见到了千寻挂在胸前的手臂,歉然地说道:“苏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主顾开口,千寻不好拿乔,点点头,跟着沈南风走开了十步,留下李随豫同沈伯朗相顾无言。
两人站定后,沈南风轻咳一声,说道:“苏姑娘,前日是小儿鲁莽,伤了你。不知现在伤势如何了?要不要紧?”
他这一番问话说得亲切慈和,千寻忙换了温和的笑容,说道:“没事,养养就好了。不知前辈的黑玉令有没有带在身上?师门的规矩,要先见到黑玉令。”
沈南风点头,从袖中拿出块墨玉来,上面刻着一尾栩栩如生的鱼。千寻接过后仔细看了看,放进袖中,笑道:“没错,是黑玉令。前辈想要几时看诊?”
沈南风听了,眼中的笑意愈发柔和,同他正气脸却有些不太搭调。他向着千寻看了会儿,不答反问道:“没想到白谡还是收了徒弟,他以前还说教徒弟太麻烦。”
千寻嘿嘿一笑,用左手摸了摸鼻子。听沈南风口气倒不像是在揭白谡的短,更像是在叙旧,整个眼神像是沉浸在了不知何年的回忆中。
“李公子说你姓苏,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沈南风问道。
“苏千寻。”
“千寻?听上去像是千里寻来的宝贝,你爹娘都还健在吧?”沈南风的嗓音低沉,面容和蔼。
千寻微微一哂,答道:“晚辈没有父母,姓名全是师父起的。”
“啊,是我失言了。”沈南风忙向千寻赔礼,随后喃喃道:“难怪你会姓苏。”出神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师父近来可好?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到他了,可他也不愿来见我。”
千寻心道,果然有故事!她答道:“师父向来贪吃好玩,半年前是还不错的,现下如何我却不知。”
“怎么会不知?”沈南风问。
“师父半年前出去玩了,还未归来,晚辈也见不到。”千寻边答,边看着沈南风的神情。
沈南风笑了起来,“他果然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说着,他又看了看千寻身前挂着的右臂,说道:“看诊的事情不急,你先养伤吧,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没醒来。”见千寻要开口,他又道,“你不必担心我病情生出什么变故,昨天季昀带来的那个大夫给我开了些药,似还有些用处。当初确实是怕恶化太快,才会厚着老脸飞鸽传书给涵渊谷。”说到此处,他自嘲地笑了笑。
千寻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过两日再去看前辈。”
拜别沈南风,千寻同李随豫向客居别院走去。因路上有些地方风景不错,千寻便让李随豫陪着过去看看,累了就随地坐下休息,直到李随豫以千寻不得不回去喝药的原由,再不让她向山里跑,她这才乖乖地跟着回去。
从松风居后的杉树林穿过,两人慢慢回到了大路上,越过一座小石桥,桥边亭下坐着一人,穿着群青色的长袍,正低头给手上的古琴调弦。千寻眼角划过此人手上的古琴,脚上和眼睛都未作停留,沿着石板路从亭子前走过。
那人忽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古井无波的眼睛跟着千寻的背影,开口说道:“苏先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