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酒仍旧闭着眼睛:“咦?他咋不吃我?”
“可能因为主人你刚刚开黄腔吓到他了?”
林小酒简直对自家镯子失望透顶,义正言辞地批评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从这个世界一开始你就在忽悠我,还说什么‘休息’、‘度假’,这个世界哪里像度假?”
“主人你听我解释……”
“不听!”林小酒打断它,“有人去鬼屋度假的吗?我反正没有这个爱好,你不用再说了,回头我肯定找你算账。”
乾坤镯委屈地闭了嘴,明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任务,眼前这位‘厉鬼先生’应该都愿意代劳,主人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怎么就不算休假了呢?
而此时,眼前的“厉鬼先生”也发了话,音色意外的好听,只是音调有些奇怪,好像许久没说过话,已经忘了怎么发音似的,“嗯……你是……谁?”
林小酒闻言,倏然睁开眼睛,竟看到一张俊美却青白的脸近在迟尺,鬼气森森。
不过,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不是那么害怕,最好奇的反倒是——刚刚那一团黑气呢?怎么一下子“厉鬼”的像素就提高了,莫不是‘近大远小’的物理原因?
此时,“厉鬼先生”几乎贴上了林小酒的脸,阴寒之气冻入骨髓。
“我是……”林小酒见厉鬼先生没有一口吞掉自己,反倒主动攀谈,不由得松口气,心知自己可能得到了谈判的机会,她迅速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想到“老神仙”、席廉贞对自己那位师父的态度,继续了自我介绍:“我叫林依焰,今年十九岁,是周不阿的关门弟子,我师父……”她顿了顿,想起那位牛气哄哄的师父已经仙逝,改口:“我师兄可疼我了!”
然而,林小酒的威胁并没有奏效,“厉鬼”只淡淡“哦”了一声,“周派也只剩小辈了么。”
这轻描淡写的感慨语气……林小酒登时意识到眼前这位真是个大佬,忙举起一只手,做发毒誓状,“我对您一点恶意都没有,我发誓!”
“都是门外那个叫席廉贞的女人和她身边的豆芽菜把我推进来的。”
林小酒的想法非常简单直接,反正要甩锅,不如将锅甩给那个害了原主的坏女人——根据原主的记忆,席廉贞因为嫉妒她,已经不止一次坑过林依焰。
其实两相比较,席廉贞出身高贵,林家父母却都是普通人,在林依焰四五岁时,就将“养不活”的女儿送给了周不阿周大师。
而自小跟随周家掌门学习的林依焰无论怎么努力都毫无建树,席廉贞则在风水方面天赋极高,是周不阿师弟周无偏的得意门生。
综上所述,席廉贞根本没有理由嫉妒原主,奈何,她喜欢上了师伯周不阿的大徒弟,也就是原主林依焰的亲师兄沈化煞。
偏偏,沈化煞眼中只装得下自己嫡亲的小师妹林依焰,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可不管原因有多么无足轻重、儿女情长,结果却是席廉贞的的确确害死了原主不假,林小酒此时坑她一手,并不过分。
然而,“厉鬼先生”却并没有接林小酒话头的意思,反倒对这个女孩子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真能听到我说话?”
林小酒被这个急转弯转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能的啊,厉鬼先生。”
大脑反应不及,就比较容易出状况,林小酒一不小心便说出了心中所想,说完立马后悔,在林小酒眼里,“厉鬼”和“变.态”、“疯狗”是划等号的,她怎么就把“厉鬼”两个字说出口了呢?试问,哪个“变.态”愿意自己被大喇喇地直接以“变.态”相称?
果然,“厉鬼”道,“我不叫‘厉鬼先生’。”
林小酒不动声色地又往墙壁上贴了贴:“我不是那个意……”
“我叫封寄海。”厉鬼打断她。
“封寄海?”林小酒无意识地重复一遍,旋即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是啊,”封寄海也喃喃自语地夸上了自己,“是个好名字。”
林小酒更确定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头,一定是个变.态无疑了,紧张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什么破绽,让自己绝地求生,可这房间除了阴气很重之外,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个名字,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还要多谢你……”封寄海沉默了半晌才又开了尊口,“你过来。”
林小酒默默衡量了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怀疑自己步子稍微迈大一些,就能从封寄海的身体里穿过去,却不敢违逆大佬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寸。
“再往前。”封寄海不满地皱了皱眉,半透明的魂体也跟着阴沉了几分,当真喜怒无常。
林小酒是真的很不喜欢‘鬼’这种神经兮兮的物种,可惜人为刀俎,她没有其他选择,只得按着吩咐,愁眉苦脸地又挪了一步。
封寄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林小酒便感到他们真的完成了负距离接触,封寄海的手,抚上林小酒的头,冰冷虚幻的手指,慢慢渗入长发和皮肤,一阵刺骨的寒凉,由天灵盖一直灌到脚底板,林小酒只觉周身冷得厉害,仿若灵魂都块被这刺骨的阴寒冻伤,极致的冷由外而内地蔓延,淌遍四肢百骸,不过片刻功夫,林小酒遍失去了知觉。
黑暗渐渐蔓延、伸展,吞没她所有意识,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林小酒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是焕然一新,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更加阴森恐怖,浓郁的鬼气和血煞之气几乎要将钢筋水泥的房屋整个撑破。
之所以这房屋仍旧摇摇欲坠地坚持着,只因鬼气的主人能将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林小酒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厉鬼大兄弟封寄海,比之刚刚,更加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