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是这样拿这个笔的。”钱凡坐在他旁边,示意道:“这笔即写即用,用完盖上盖子就行,不用磨墨。”

“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

接下来,他们又拿出了折叠单车、折叠镜、鸡精、浓汤宝之类的东西,全程跟上山下乡展销会似的解释各种东西的用法。

有些臣子的嘴巴就没合上过,最后眼睛都瞪酸了还舍不得闭上休息会。

这一聊就到了深夜。

等臣子们被遣散,一个个告退之后,赵构把钱凡拉到一边,示意有话要跟他说。

钱凡意识到这皇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诉求,示意同事们先出去抽烟透口气。

远处门外的侍卫们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生怕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赵构屏退了下人,让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气氛就有点奇怪了……

钱凡作为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原本怀疑的是他要跟自己聊什么军事上的密谋和机密,没想到这皇帝深思熟虑又踱步来去大半会儿了之后,才转头看向他,眼神非常复杂。

“钱将军,你们临国的太医,是否也如此了得?”

难言之隐?什么病?

钱凡是个男人,第一反应就是某些方面的问题。

两人凑一块言语嘀咕了几句,没想到还真的是!

赵构年轻的时候,也曾有勇锐而血性的一面。

但是在兵马战乱之中,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爱子,还因为饱受惊吓而难以再举。

眼见自己年老力衰,又难以再行人事,赵构不得不选了两个养子,择其一为储君。

虽然这两个孩子都有着□□的血脉,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

赵构讲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反而有几分坦然。

他用尽了宫里的御医,都难以让自己重振雄风,如今问问这钱将军,也只是尽最后一博而已。

这皇朝若是不能交付给自己的亲生骨肉,终究有几分遗憾。

在这几年里,他试了种种法子,最后都因为或者心理或者生理上的障碍,一步步地走向绝望。

之所以治国上保守又软弱,恐怕也与自己再无后继有关系。

真保下这宋国江山,也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便宜那小子而已。

这养子虽说是养子,与他毫无生养之关系,叫几声父皇便能得了帝位,算是天下第一桩好事。

钱凡听了老赵慢慢悠悠讲完这些事,心里有几分感慨。

他是特种兵出身,退役之后也去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

战争这个词,对于和平年代的人而言,可以说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既没有见过成堆的尸骨和血肉,也没有闻过那糜烂而浊臭的血味。

比前两者更可怕的,是挥之不去的恐惧和记忆。

钱凡格斗和枪术都是上乘,在军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可是个人,都会怕死。

听到那些轰炸声,看着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一度恐惧甚至战栗。

——直到现在,应激创伤的问题也没有完全消除。

“陛下,我们那边有种药,叫万艾可。”

钱凡也不确定这药合不合适,毕竟赵先生看起来五十多了,就算真的有用,精子活性也未必到位。

“但是能否起作用,就不好说了。”

赵构听见这陌生的药名时,眼前一亮:“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这样,医生呢,我这有,等会儿给您看看情况。”钱凡想了想道:“没问题的话,今晚或者明天,我们派个车回去取了药回来,您用着看看?”

赵构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如果他能够治好这病,如果自己能再有子嗣,别说保下宋国,把金朝打到蒙古的地界都不为过!

钱凡看着那皇帝激动又狂喜的神情,突然想到了柳恣。

柳元首要是知道自己派人连夜回来取盒伟哥,脸上的表情恐怕……会很好看。

队里的医生是个男的。

可场面照样很尴尬。

按照临国的治法,是要脱了裤子先检查下器官有没有病变的。

赵构现在的心态是,如果能让他再生个孩子出来,哪怕脱裤子给全朝人看也没啥。

问题是守卫和暗卫哪里敢,自然是派了两个会武艺的公公在旁边守着。

医生在屏风后头简单检查了一下,又询问了大致的情况,出来以后跟钱凡低声交代了几句。

当天晚上,一辆车就开回了扬州城。

这事肯定要和柳恣他们报备一下,刚好车子回来的时候,参政院的人还在加班。

“钱凡回来了?”柳恣抱着杯咖啡走到门口,看见熟悉的车牌号时探头瞥了眼挡风玻璃:“没回来?”

车上下来个负责跑腿的小干部,脸上挂满了尴尬。

“柳哥……钱局他让我……回来拿盒伟哥过去。”

柳元首沉默了十秒钟。

“他妈的钱凡那孙子到底在搞什么!!!”

完颜亮坐在高阶之上,看着那个地上跪着的囚奴。

他并不关心这个人叫什么,又或者会什么把戏,只关心他背后的那个国家。

……临国?

完颜亮从懂事起到现在,跟西夏蒙古宋国都打过仗,唯独没听说过有什么临国。

但是根据南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这临国突然占了扬州城,且不是一般的厉害,不仅能唤龙驭水,还能操控各种庞然大物在地上飞驰。

这临国占了扬州城,是准备把宋国打下来,还是惦记着自己这边的地盘?

他抿了一口酒,瞥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汉人翻译:“问他,临国有多大。”

汉人踢了那人一脚,飞快地把问题扔了过去。

魏原不知被灌了几口什么药,又被扔池子里涮了好几遍,现在跪在这地上身上都打着寒噤。

他哆哆嗦嗦道:“不大,就一个镇子。”

一个镇子能占了扬州城?放他娘的狗皮!

完颜亮懒得让人拿鞭子抽他,耽误时间不说还问不出个东西来,索性又问道:“他们那边,这种东西多不多?”

魏原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来,意识到他在说手电筒的事情,跟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多!可多了!什么都有!”

“还有什么?”

这难道是给他表现自己的机会?

魏原咽了口唾沫,挑着自己觉得厉害的东西开始讲。

他是在募兵之前逃出去的,自然不清楚江银那边用消防水车驱散人群的事情,只把烈性□□、机关枪、电网之类的种种好东西都说了一遍。

“你说,你会造这个?”完颜亮挑眉道:“造一个给朕看看?”

这怎么造的出来……这破地方别说零件了,连灯泡都没有啊。

魏原拱在地上,再度恳切道:“皇帝,造这种东西的材料,只有江银有——而且他们那边有数不胜数的宝贝,但都是只有临国人才会用。”

旁边的探子凑到完颜亮旁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去扬州城打一次试试。”完颜亮漫不经心道:“派兵吧。”

与此同时,江银镇。

“根据我们的测算,从汴京到扬州城,距离大概在八百至一千公里的范围内。”柳恣站在黑板旁边,敲了敲手里的粉笔:“而按照马匹的速度,他们的军队就算从汴京而不是旧都往我们这里过来,起码也要二十至四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旁边的吴恭看了眼桌面上的数据:“在一百公里外的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踪迹,可以提前三天左右进入完全备战状态。”

“不错。”柳恣思考道:“他们不太可能从后方突袭,东西侧面我们都配备了监视网,如果情况危急的话,会启用毒气弹或者是大型烟雾弹,把他们的军队引导到主战场来。”

关俞听着这几个小年轻讨论军事方面的东西,脑子里只打算着如何退场。

对于这种事,他丝毫没有发言的欲望——仗打赢了还好说,一旦打输,锅可就全都落在了提建议的人身上。

还不如事儿都推给他们,自己回去再睡一觉。

“关局长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出去透口气?”柳恣关切的看了他一眼。

“啊,是有点,屋子里太闷了。”关俞扯了个笑,利索的出了会议室。

等他走了之后,吴恭看了眼其他人,只皱眉笑道:“柳恣,得亏我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由于刚才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大家都有些疲倦了。

柳恣示意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一下,看向吴恭道:“你的意思是?”

“我还挺庆幸,我们不知道有关这段历史的前因后果。”吴恭玩着桌上的羊脂笔架,慢悠悠道:“你想一想,不管这段历史的最后赢家是宋国还是金国,两个国家里必然都会有出名的人物——”

也就是说,可能有许多历史名人,和我们现在生活在同一个时间点里。

柳恣正喝着茶,瞥了他一眼:“你是觉得,如果多了敬畏心和对历史人物的熟悉感,会影响我们对战局和策略的判断?”

“那可不是,”吴恭一滑椅子溜到他身前,举了颗栗子:“你想想,如果咱们回的是咱们历史里的茗朝,对面的皇帝是全才之帝虞璁,前线是陆将军领着兵准备跟咱们对着干,你好意思下手吗?”

“好意思。”柳恣面不改色道:“该放地雷放地雷,该轰炸弹轰炸弹。”

吴恭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话题没法往下聊了。

柳恣看着桌子上突然亮起的图标,知道是钱局发短信过来了。

临国现在的形式,并不算乐观。

人口太少,占领的据点只有两个,且地盘远小于其他国家。

这意味着,能够利用的资源和人口也处于劣势状态。

好消息是,他们拥有跨越一千年的科技。

坏消息,他们只有一个镇子的现代人口,而且未必都服管。

在出发之前,柳恣就叮嘱过钱凡,在繁文缛节上不要太跟人家计较,战争年代的重点是合作和互惠,除非他们的礼节是见面互舔口水或者弹叽叽之类的奇怪行为,别的都让着点。

他们这次去宋国,表面上看是神仙下凡,颇有些上山下乡似的给古老文明带来科技带来光,但实际上,心里是虚的。

之前打下扬州城,那是因为夜里突袭打信息差,而且利用了城市的地形和守军的分散。

可如果宋国对自己这边起了杀心,硬调兵十几万人杀过来,别说扬州城,扬州城以南的江银他们都护不住。

信件一点开,是一条不算长的语音。

钱凡明显喝了点酒,沙哑的尾音略有些拖沓。

“柳,我们这边重点要谈的,基本上都搞定了。老赵人不错,说话也爽快。“

“还有就是——他们好像都不知道石油是什么。我还把图片给他们看来着,都说不认识,不像在骗我。”

他打了个嗝儿,继续道:“下午和晚上肯定要陪他们商业互吹一波,你等着明天再接外交电话吧。”

柳恣心里松了口气,只发了个收到的回复,坐回椅子上收拾刚才会议的文件。

吴恭坐在旁边,挥了挥手道:“要不找郭老爷子帮个忙?”

郭棣正给孙道夫科普着如何乘坐电瓶公交车,门外头就来人通报,说是参议院有请。

“参政院?”孙道夫好奇道:“这是他们朝廷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