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雷伊尔的内心很想留下,听一听格瑞菲斯深夜来找霍拉旭大叔谈些什么,他好奇霍拉旭与船长大人非同寻常的关系,更好奇为何这件事从来没有被船上的人提起过。但雷伊尔更加相信的是,不为人知的事总有其不为人知的道理。
这时霍拉旭点名叫住他,雷伊尔也只能以跑路被戳穿后的窘态回过身来,等着霍拉旭开柜子的锁,拿记录本给他。
接过本子后,雷伊尔在对应的空白处分别填上“主计长-霍拉旭”“饮酒”“扣除四分之一薪水”“格瑞菲斯”,又把账本交还给主计长,让他确认并把账本重新锁回柜子,然后问道,“霍拉旭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霍拉旭大叔好像感受到了雷伊尔诚恳的希冀,挥着手说道:“没有事了,你回舱房吧。”
雷伊尔松了口气,然而从单膝蹲下行礼到他走到门边的这段时间里,雷伊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迫切离开和谨小慎微都毫无用处。因为他发现,格瑞菲斯和霍拉旭的视线一刻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他如同一件长了脚的家具,一件能够呼吸的装饰品,一个按照预设奏乐的八音盒,根本无需介意,无需防备。
关上门时,他听见霍拉旭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我们本来不必经过迷雾三角的。格瑞菲斯,你还在想找到塞文达主教号的残骸吗?”
回到舱房后,雷伊尔并没能够睡个好觉。整个夜里,他一直在做一些无法解释的噩梦:他又梦见了海难,他在风暴中颠簸,在巨浪中沉没,在海底腐朽;他等待了千年,终于有人推开沉船锈迹斑斑的铁门,来到他的面前;他对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人,举起只剩白骨的手,挥舞着,表达着欣喜和欢迎;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微笑,但他脸上已经没有足以牵动笑容的肌肉……
从噩梦中叫醒他的,是卡尔因凑得太近而放大了无数倍的猫眼瞳孔,“雷伊尔,快点儿起来!戒备已经解除了,我们吃完饭就去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