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汉子四下望了望,见大家都瞄过来,有些“忌讳”地压低着嗓子,回道:“你不知道么?白衣军陈兵在城南,今日便要攻打都城啦!”
“竟有这事?不可能罢?”书生脸色一惊,问道。
“错不了的。”虬髯汉子靠近他一些,道,“我舅舅是白衣军的一个佥事,昨日遣人送来急信,说他们近日便可能攻打都城,叫我带着一家赶快出城逃命去。”
“这白衣军怎敢来攻打皇城?”书生大声斥骂道,“想造反了不成?”
越来越多的食客听了此间对话,皆不知不觉围了上来。
人群中一个黑脸汉子蓦地大声言道:“呔,我就觉得有古怪,果然如此!”
众人闻声皆好奇,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书生问道:“甚么事?怎不说清楚些?”
“唉!”黑脸汉子懊恼叹道,“这白衣军向来驻扎在下河郡的,前几日竟开到了城南。你说,这几万精兵几百里开过来做甚么?”
数万白衣军陈兵城南本就无法掩盖,此事早已在都城传开。只是,谁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是来攻打都城的。
另一个老者也凑了上来,搭腔道:“我听说是端王把他们调过来的。你们有谁知道白衣军主帅是谁么?”
“是贽亲王啊,这个谁不知道。”人群中有人答道。
夏牧阳被世人称为“武王”,便是因其是大华最强战力白衣军的统帅。
“此一时彼一时啊。”先前搭腔的老者叹道,“武王在庇南被厥国人陷害了,如今白衣军的统帅是他的副将夏靖禹。那夏靖禹可是端王的得意门生呢!”
“哦,竟还有这层关系?会不会弄错啊!我却不知。”虬髯壮汉“奇”问道。
“我倒也听过这事。”书生接话道,“端王在华子监授学多年,军中武将许多都是他们学员,夏靖禹是平康侯府的公子,进华子监受学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全部足以证明他领军开到城南是端王的授意啊。更不足以说明,他会攻打都城啊!”
“不错!小公子说的有理。”书生的话竟有不少人附和。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前说话的老者又道,“你想想,三王是甚么时候死的?端王甚么时候开始把持朝政的?白衣军是甚么时候来的都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来那么多巧合。你没听说么,翟家巷的徐裁缝一家昨夜被端王府的人掳走了。那徐裁缝是做甚么的,那可是一家三代给皇帝爷做龙袍的。啧啧不多说了,说多了惹祸上身。”
老者话说到一半即止,脸上一副自危不已的形容。
东城、西城、南城、北城
酒肆内、茶馆中、客栈外
端王、夏靖禹合谋篡位的消息越传越广,渐传渐真。
欢迎你!
?邻国陈兵边境的消息早已传开,近来大华的王公大臣也死了数十个,然,这些都没有影响都城百姓的日常闲聊。
一间叫“清风”的茶肆中,茶客坐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凑热闹的老老少少,或蹲或站,把一个尖嘴老头围在正中。
“不会罢?老端王一把年纪,还有几日可活的?怎会去这般折腾?”一个矮壮中年狐疑道,“倒落个篡位谋权的坏名声。”
尖嘴老头见有人驳斥自己,脸色一沉,大声回道:“那莽汉子,你知道个甚么!我东家徐员外祖孙三代皆是御用的龙袍师傅,昨个儿夜里,端王府来了一群人强行把徐府一家人给掳了过去,这这还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
“竟有这档子事?”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嗨,哪里还能有假?你们到翟家巷去打听打听,便知我有没有诓你们了。”尖嘴老头满脸通红道,唾沫星子喷出好几尺远。
大家正嘀咕着,门口处有人接话道:“这事再真也没有了,我家便是翟家巷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
搭腔的原是个跛脚汉子,正坐在靠外的茶案上,见大家都看过来,清了清嗓门道:“这位大叔所言千真万确!”
这话一出,茶客们的意兴更浓了,脸上尽是期盼的神色。
“小子是翟家巷巷尾铁铺的烧火学徒,在师傅的铁铺已经四个年头了。这徐裁缝可是翟家巷里有名头的人家,给皇家做了几十年的龙袍。他们家的裁刀、剪刀都是我师傅给打的,经常会拿到铺子里来修磨修磨。是以,小子跟徐老太爷、徐老爷常能碰上面,也算相熟。徐家出事,师傅和我心里也都不痛快,今日铁铺便没有开张。”跛足汉子正色道,“唉,也不知道做好龙袍后,端王府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他既说出了自己的来历,有道出了和徐家的关系,顺带还提了自己何以在此,好教大夥儿听得明白。此时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挂满了担忧。
听了这些由来,茶客们更来劲了,纷纷催促跛足汉子细说昨晚之事。
张遂光脸上笑意越来越盛,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张帮主,看过这些东西,感觉如何?”端木敬半眯着眼,轻笑道。
“上酒碗!”张遂光并未答他,转头对外大喊道。
小厮应声捧来两个莲花碗,端放在二人面前,再缓缓退了下去。
“哈哈,今日酒兴浓,将军原来是客,不如共饮一碗我丹阳城的美酒。”张遂光大笑道。言毕,也不管端木敬应是不应,径直把他面前的酒碗取来,倒满放下后再给自己满上。
酒已满上,哪有辞却的道理?
端木敬虽不好饮,然,闻着莲花碗中溢出的浓浓酒香竟也有了酒意,双手端起酒碗,与张遂光对碰,再一口而尽。
辣。
酒才入喉,端木敬便觉嘴里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