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既拜義父母,奉王爺王妃當以孝,事世子郡主當以悌,待王府上下叔伯當以恭。
海棠同你親妹,心事盡可訴與聽,你二人當互持互愛,遇有難事,告于王爺知,若實不便,速速信告爹娘知曉。
爹娘愛你惜你,比海山深重,然,愛既深則當謀以遠,盼你早日學有成,為朝廷效命,解百姓疾苦。
我兒心善,向待人親厚,然如遇不平事,當強則剛,無需猶慮。
王府教席皆高人,武道張馳,兒當勉力。行出在外,不可無武傍身,兒當謹記。
爹娘雖不在旁側,兒每日飲食起居當不得廢。
兒既聰慧,又有王爺庇佑,定能事事順遂,爹娘並不擔心,兒亦無念爹娘。
每月朔日來信,諸事萬般訴與爹娘聽。
娘亲笔
梅远尘将信字字仔仔细细看完,已知爹娘留下自己远行既成事实。爹娘音容始终萦绕脑海,令他伤心难以自控。泪才止住这时又涌出,忽地抬起头,紧紧拥住一直站在身旁的海棠,轻轻道:“海棠,如今,这里便只你伴着我了!”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窗外的树梢上,一只鹧鸪在叫着。声音凄迷,像是在召唤甚么,又似在挽留甚么,声声力竭而止,好不凄厉。
梅远尘正做着梦。
梦中,娘亲带着自己在清溪的府宅后院,挖了坑种着苗木。所种的,乃是一株小桠楠。娘亲温声对自己说着:“好孩儿,这小楠苗现下虽小,但终究会渐渐长大。等它长成了大树,质刚比铁,叶冠似伞,顶天而立地。那时,它便可以给你遮风避雨,佑你周全平安了!”梅远尘一脸不解,疑道:“娘亲,孩儿自有爹娘佑护,又要这楠木佑护作甚?”娘亲一脸愁苦地望着自己,默而不言。待他还要再问,却听得耳畔响起“呜呜呜呜呜”的一阵哀鸣,心里一惊,瞬时悠悠转醒。
“呜呜呜呜呜”窗外的树梢上,一只鹧鸪在叫着,声声力竭而止,好不凄厉。
梅远尘从床上坐起,只觉左臂隐隐有些生疼。想起昨夜膳后回房途中,自己和云爷爷撞到一起,左前臂碰到了云爷爷肘尖。登时便觉浑身酸麻头晕目眩,只得上床躺下,不想竟沉沉睡去,至此方醒。想起梦中之事,又听着窗外的鹧鸪声,奇道:“便有如此真实之梦?梦着鹧鸪叫,醒了竟真有鹧鸪在叫!”
隆冬里,天色沉闷整日灰蒙蒙的,早晚难辨。依着往常,辰时初刻海棠都要来唤自己早起的,今她既还未来,想来时辰尚早,梅远尘心下一番计量着。“海棠、漪漪竟成了我的义妹,世子成了我的义兄,呵呵,这可实在好极了!”想起昨夜,不仅爹娘收了海棠做义女,自己亦成了颌王的义子,梅远尘忍不住笑着自语道。
梅远尘记得傅愆讲起,巳时二刻,吏部衙役便会掌三马八卦辇来接。想起自己昨夜才认了颌王一家为义父、母和义兄、妹,还不及再处一日便要分离。王府上下对自己甚好,当下心里实在大大的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梅远尘看着天色估摸着时辰,想来已快到请早,便去向义父、母及义兄、妹请早辞行罢。正行到门外,瞧见丈余处一白衣少女垂首背对着自己站在院内,那不是海棠又是谁?
梅远尘得了这个青梅竹马的义妹,心中美滋滋的,走近海棠笑嘻嘻问道:“好妹妹,你怎的站在这里?进来唤我便是。时辰未到有甚么要紧的?”
“公子,莫再拿我取笑,听得别扭得紧。”海棠脸色微红,哽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