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烧成灰就要烧成灰,一点骨头渣子都不留。
最后尸首没烧毁多少,反倒把炉子烧漏了……西班牙炼铁技术本来就不咋地,更何况还在王室明令禁止生产的殖民地。
好在印加后裔一来缺少火器、二来头脑也不清晰,全靠朴实的情感爆发,就像明军首次开进墨西哥城间接造成原住民纺织工人起兵一样,没有行动的领导者、同样也没有理论、纲领、长期目标与资源支撑,这让他们既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般凶恶,也像飞过天空的惊弓之鸟。
靠近武装广场的街上随处可见这场混乱给利马城带来的累累伤痕。
半个月没被清理过的条石板渗入褐色的血污与烟熏火燎留下黑色痕迹,过去这里是城市的中心也是商业最繁华的地带,尽管贸易额远比不上过去海运时最发达的港口,但开在这的商铺都与城中权贵之人生活息息相关。
此时此刻,它们也因此蒙难,随处可见被抢劫一空拖出店铺的货柜与未经收敛的尸首。
街上的裁缝铺二层,橘色的屋瓦像白墙一样,因海风吹拂老化失修透着颓丧,这一由于明军入亚造成秘鲁接待商船减少城市活力下降的恶果对此时屋子来说却成了好事。
至少这让商铺变得不是那么地显眼——对周围气势恢宏的大教堂、富丽堂皇的总督府以及间隔一条街道就是过去西班牙贵族居住的富人宅邸而言,破败的商铺小楼确实没什么引人注目的。
尤其在底层商铺已经被翻箱倒柜砸了个稀巴烂还带着半扇敞开被烧成碳的门,没人愿意到这来光顾,破败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屋子没什么好拿的东西,至少免于像那些大型宅邸一样被人举火焚了的命运。
不过在这间本该无丝毫生人迹象的屋子二层,一扇窗却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张黑发黑瞳、棱角分明,属于西亚混血青年的脸,他先是举目不忍地望向血腥的武装广场,最后才将眼睛看向北面。
越过哀嚎四起的武装广场向北,目力尽头的街道上,能看见被建筑遮挡下泾渭分明的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的大门是设置在街上的拒马与土垒,还有一面简简单单黄底旗子,飘扬的长方旗简洁至极,笔酣墨饱地写出个连笔的明字,透出另一面简绘墨龙与外圈渗过来的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