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桢在一旁站得谨小慎微,点头道:“去岁西夷船舰上就有百万两货物,平时远不及如此,但今年吕宋十七窑铜铁金、民都洛岛四窑山金,年底入帐当也相差无几。”
高拱快速翻动账本,南洋军费里,兵员用度并不多,虽然在籍四万有余,但真正需陈沐养的只有一万出头,粮草兵甲全部用度一年不足三十万两。
虽然这比军粮军饷分开算的北疆军用度高出不少,但比起南洋军府的收获,并不算多,倒是战舰、火炮维护每年都要花销四五万两更令人心惊肉跳。
当然也少不了在造船舰、火炮的用度。
高拱沉思良久,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他看着陈沐道:“陈帅,那剩的银子呢?”
账本里分明写着,两年结余共七十万两,这不是欺负人不识数呢?
问完了,高拱才在账本上瞧见一行小字,笔迹龙飞凤舞,是赵士桢手书‘余钱为陈帅挪用’——平均一年八十万两白银,就挪用了?
“花了。”
陈沐回答地极为理所应当,道:“赞助工部研制新式军械、新式器具,他们贪墨厉害,两年十万两;南洋、宣府两处军器局两年四十万两;鼓励广东商贾提高产量、农夫提高产粮、匠人创造新具,两年四十万两;还有陆军讲武堂、海军讲武堂,两年二十万两鼓励战法革新、军事器具,两年二十万两,这都是定死的。”
“剩下的钱,各地漏泽园、养济院和惠民药局的修缮及日常用度补给,再有在两广、福建修各县宗族社学,给教书先生送些肉食,资助些孤儿、贫苦后生进学。”陈沐挠挠鼻子,道:“这银钱没数,各地受命都在往南洋军府报,除了每年要截留十万两等着赈灾,该用的都用了,剩多少,就给学子批多少。”
“这些事我管得太宽,就没往账上记。”
陈沐说着时小动作明显增多,他有点不好意思。
高拱瞠目结舌,怔怔地顿了片刻才皱着眉满面疑惑地问道:“你,你这是为何啊?”
“蒙先帝大恩阁臣厚爱,给我大权,别人想要的升官发财我都有,全天下比我活得好都没多少,那我也得有追求啊!”
“人人以陈某好战,国中不乏言官以此弹劾陈某,但晚辈也不是心眼坏了觉得国中人多,要把成千上万大好年华的后生派到南洋送命,征伐得土地得钱财都不是目的,归根结底这些手段还不就是为父母之邦威仪天下、骨肉同胞不受穷苦,福泽后世。”
“朝廷地方要员不论贪婪与否,真愚笨的没几个,都是身负大才,但能把地方治理好已着实不易,他们能做五年十年的大事,但即使有心,不能也不敢去思虑百年方针大计。”
陈沐拍拍胸膛。
他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