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重建太费钱,南洋军府用人颇多,重修一座用工用料,得花四百两银子。”陈沐说起这话都感到好笑,自嘲地笑笑,道:“够关岛的兵吃三天。”
高拱脸上一副随便听听的表情,他心里更相信陈沐是喜欢这座石城军寨的模样,问道:“陈帅一年给朝廷支银百万,你就算在海外为所欲为都不会有人管束,偏偏差着修府衙的四百两。”
高拱对陈沐来钱的法子是见识过的,别的不说,就如今全部交给皇室内库的煤球煤炉抽分,一年十余万两,他说不要就不要,海船两年从天津卫向朝廷交解二百万两白银,现在说这四百两他舍不得。
说出去谁信?
“高阁老觉得晚辈有钱?”
立在马尼拉王城南洋军府城堡内,陈沐转头看了高拱一眼,自问自答地点头道:“民都洛岛开窑日取金三百两、煤过千斤;吕宋岛开窑日取金百两、铜铁各千余斤;还有海上商船,硫磺、硝土、石灰、巨木、珍珠、吉贝、棉布贸易,南洋军府在银两上很富裕。”
“可它花销也大,这几个月军府中海公、赵常吉等人常因银钱用度吵得不可开交,阁老来得正是时候,治理天下尚如鱼得水,何况区区军府财事。”
最近陈沐也很为军府银钱事宜头疼,倒不是因为缺钱,主要坏在用人。
他掌管着全权,但主要还是掌握最重要的后勤,这事他一个人做不来,让赵士桢管事海瑞不高兴,海老爷子总觉得赵士桢算账是个糊涂蛋,花钱像流水一样。
让海瑞管钱更扯,那是个小气头,就连陈沐用银在南洋卫军器局订一批犒赏军功的短剑都不乐意,数落半天,还句句说得有板有眼。
有的人小气是不乐意钱花自己身上、有的人则是不乐意钱花别人身上,海老爷子实在,花谁身上都不乐意,这些银子在他眼里就该留着给朝廷,下崽用。
现在高拱来,今后的日子应该就舒服了。
高拱不置可否,不拒绝也不答应,探手向前伸去示意陈沐进府衙,道:“老夫先看,南洋军府一年多少出入。”
进府衙,陈沐直接带高拱上了二楼,一路上府衙内办事的军官、文吏听说陈沐领着高拱入府连大气都不敢出,上面的赵士桢也是一样,倒是海瑞带几个新来的进士去划定的府县熟悉地方不在,要不没准俩牛鼻子还得再吵一架。
高拱曾利用海瑞打击徐阶,如今海瑞瞧见高拱落难,别的不说,肯定大快人心,海老爷子虽说不会像冯保一样拿的罪过自己的人往死里弄,当面冷嘲热讽却绝对不惧。
“一年入帐,二百七十万两有奇?”
等账本放在高拱眼前,他才打开总账,就瞪着眼睛嘴都忘了闭。
高拱一直以为陈沐南洋军府刨去入户部的百万两,能有二三十万两结余就不错了,哪知道南洋军府自己剩的比入国库还多,一时惊讶心中万千思绪——这本账,陈沐为何敢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