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现在路易斯是马尼拉知县赵士桢的副手,主要负责收集税金和运筹帆船、火炮所需铁木原料。
马尼拉的造船厂很大,西班牙人在东方殖民地野心庞大,看上去这座造船厂专为制作盖伦船而造。不过或许是时日尚短,造大船必备的用具不够完善,但这对陈沐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压根没打算在马尼拉造大船。
他只需要马尼拉船厂能在一年后提供给他连续不断的小鲨船就够了,大船依然让南洋卫与广东造。
七月到来之前,他在马尼拉接见了船队被拦截的林道乾,麾下又一名骁勇善战的海盗加盟。不过他没让林道乾去和林凤汇合,他有更好的去处。
从福建赶来的海盗头子麾下有近百艘四百料白艚船,两千多名新老混杂的海盗与千余妇孺,除老式火铳、火绳鸟铳、小炮等兵器外还有农具、种子与口粮,这是一支极好的移民队伍。
陈沐封林道乾为三屿千户,命他携部下登陆三屿,准其扫灭岛上西夷后设立三个千户所,并推举两名千户,在三屿农垦练兵,防卫见到的一切西班牙人。
因为陈沐的下一步目标为吕宋岛南部的民都洛岛,那是一座大岛,岛上出产金与铜。三屿是民都洛岛西南的三座岛屿,是扼守航线的战略岛屿,有林道乾在那,能提前防范西班牙人从马来的增援部队或支援民都洛岛的战事。
不过陈沐并没有急于向民都洛岛兴兵,因为从六月底开始,一直在下雨。
菲律宾的雨令人担心,因为陈沐不知道究竟是雨季和台风哪个先来,所以他不准备再继续向南推进,仅仅发兵横扫吕宋岛,帮苏莱曼肃清岛上的反叛部落,接着丈量土地,制定税法。
这事太头疼了。
“连土地都不丈量,以前吕宋国是怎么收赋税的?”
陈沐听着赵士桢近期工作的回报,放下瞄准草垛的明朝鸟铳,转身无可奈何地望向赵士桢。
他相信赵士桢的才能,虽然不是进士,但也在国子监游学年余,但他万万没想到治理地方居然要从丈量土地开始,税法更是一片空白。
“过去的吕宋国,是几个大首领一起统治,马尼拉向南是汤都,马尼拉沿着海岸各个村庄直至陈来岛,是苏莱曼;向东翻过山还有别的首领,他们各自收各自部落的税,丰年多收点、荒年少收点,上次丈量土地还是永乐年……”
“等等,等等。”陈沐抬手走近赵士桢问道:“他们不统一征税,那西夷在这怎么收税?”
不知是陈沐的话让赵士桢想到什么,赵书记,不,赵知县气呼呼地看了路易斯一眼,对陈沐拱手道:“明公明鉴,西夷无耻之尤,他们收税居然依人种国别而定!他们只收马尼拉的商税,贵族被分到马尼拉附近各地,享有封邑,这些封邑让他们足够吃喝。”
“西夷在马尼拉买卖不收税、混血西夷交一倍税、吕宋人和混血汉人交两倍税,咱们汉人,交四倍税!”
赵士桢夸张地抬起四根手指,瞪圆了眼睛,陈沐很少见到点歪技能树的书生这么义愤填膺,但他的内心很平静,即使他不知道四倍税,对汉人在西班牙人治下的不平等待遇也只是意料之中。
他在濠镜也欺负过葡萄牙人,因为拿捏住那些商人的命脉,即使多交税还是能赚钱,葡萄牙人也不会反对,和在菲律宾的汉人商贾如出一辙。
“汉人缴四倍税,为什么混血汉人就能少交一半的税,路易斯先生。”即便早在意料之中,陈沐心里还是不痛快,歪歪脖颈神色不善地望向路易斯,道:“你能给我解答这个疑惑么。”
“大,大人,我只是个铁匠,不懂啊,我只听说过一点。”路易斯的性命被捏在陈沐手中,他对这个年轻的生理人将军极其畏惧,结结巴巴地说道:“在新西班牙,土人抵抗激烈,虽然被镇压了,但人们担心几十年后再度反叛,毕竟我们人少……所以。”
“杀掉男人,把妻女变成奴隶,让他们的后代自以为拥有高贵血统,来抹消他们的抵抗意志,因为这个,很多人都得了生疮的西班牙病。”
陈沐抬起一根手指轻敲太阳穴,与赵士桢对视一眼接着望向路易斯,道:“我记得,西班牙船上的书信,你们有人想攻打大明,也要和我们的女人生孩子,也是这目的吧?”
“他妈的。”
“等伊比利亚半岛戴王冠的猢狲把欠我的钱还了,大明所有港口都要对他们收十倍税,这帮低贱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