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白中元感觉额头上正有冷汗冒出,他忽然觉得开始看不透方言了,原来无形之中他已经开始布局施压了。从斡旋归队到工地案的让功,从剥夺副队职务再到以核心身份参与案件侦办,从盯防布控再到调整侦查方向将目标锁定为邱子善,一步追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紧密的似乎看不到任何缝隙。这一切看似都是顺应着白中元之意,然事实则是彻底将他拴在了支队。
准确的说,是拴在了方言的眼皮底下。
想到这些,白中元心中泛起了一股难言的悲凉,绳子的一头握在方言手中,那被拴住失去了“自由”的自己又算是什么?
“你看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莫名浮现的台词和画面,深深触动了白中元的自尊心,他望着方言的办公室愣了好半天,才缓缓回过了神来。他不得不承认,方言的手段的确是高明,政治智慧更是甩出了自己十万八千里,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便是这个道理吧?尤其这些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的,着实令人难以防范。
方言的处心积虑,让白中元更加认识到了调查爆炸案的必要性,就算不为已故的未婚妻讨回公道,也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毕竟方言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若非手中掌握着什么切实证据,盯着副局长位子已久的他,不会做出风险如此之大的事情来。
此事成,功成名就;此事败,身败名裂。
方言,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让白中元有种疲于应对的感觉,不过转头一想也就释然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那起爆炸案中化为了乌有,如今就算身陷囹圄又能怎么样?
说是虱子多了不咬也好,说是欠账多了不愁也罢,总之白中元在这个时候彻底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局面,自己又何必再缚手缚脚呢?既然入局的人已经手段尽出弃之常理,那自己又何必处处遵规守矩呢?在不违法的前提下,也该多多审时度势,谋思更多的可走之路。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思想包袱放下之后,就会找到破局的办法,最不济也会酌情做出妥帖的应对。
时局利弊分析透之后,白中元脸上的愁容渐渐化开,不仅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连步伐也是轻松了很多。
……
心中做着盘算,白中元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当发现许琳没在之后,他将门复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对于患有季节性鼻炎的白中元来说,每次来这幢单独的二层小楼都是件痛苦的事情,可当下他没有别的选择,既然有求于周然,就只能登门造访,尽管那些福尔马林的味儿是那么的折磨人。
当门被敲开时,周然正好从法医实验室里面走出来,看到白中元之后,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好像对方的到来完全在预料之中一样。示意其坐下的同时,对检验鉴定结果开始进行说明。
(1)dna位点检测已经完成,玉坠碎痕中的血迹属于两个人。
(2)检索dna数据库,暂时没有找到匹配的人。
(3)对廉租房门卫室床上的毛发进行过检材鉴定,发现邱子善与玉坠中的血迹没有任何关系。除此之外还对耗子的血样进行了分析,同样与玉坠中的不相符,也就是说玉坠中的血迹是属于未知两人的。
三点说完之后,周然翻动了手中的纸,趁着这个机会,白中元问道:“这么说的话,玉坠中的血迹跟连环案是没有关系的?”
“可以这样说。”周然点头。
这个结果,让白中元有些失望,思索少许便要提出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欠你个人情。”
“白队,等一下。”周然挽留。
“还有事儿?”
“有。”周然点头,随后压着声音说道,“有个情况,我想白队应该很感兴趣。”
“说说看。”白中元又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在检测血样的同时,我也找人分析过玉坠的材质,质地很坚硬,一般外力是无法造成这么严重损伤的。”
“你想说什么?”白中元不解。
“我想说的是,玉坠之所以出现裂痕,是遭受过剧烈或者大力击打碰撞造成的,比如说——爆炸。”
“爆炸?”这两个字,顿时让白中元警觉起来,“周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迎着白中元凌厉的目光,周然面不改色:我想说的是,玉坠里面陈旧的血迹,与半年前的爆炸案可能有关。”
“什么?”白中元蹭的站了起来,紧紧盯住了周然的眼睛,“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队,据我所知,半年前的爆炸案中有两人死亡,除了你的未婚妻之外,还有一名叫唐磊的人对不对?”
“对。”白中元失忆了不假,可这大半年的调查当中,某些隐藏不深的讯息还是能够挖掘到的。
“这里面陈旧的血迹,就是他的。”
“不可能。”白中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倒不是不相信周然的话,而是白中元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若血迹真是唐磊的,那就说明当时玉坠在他的手里。
进而,便能推导出他与苏浩是相识的。
换言之,苏浩也参与了爆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