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说。”周然点头。
这个结果,让白中元有些失望,思索少许便要提出告辞:“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欠你个人情。”
“白队,等一下。”周然挽留。
“还有事儿?”
“有。”周然点头,随后压着声音说道,“有个情况,我想白队应该很感兴趣。”
“说说看。”白中元又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在检测血样的同时,我也找人分析过玉坠的材质,质地很坚硬,一般外力是无法造成这么严重损伤的。”
“你想说什么?”白中元不解。
“我想说的是,玉坠之所以出现裂痕,是遭受过剧烈或者大力击打碰撞造成的,比如说——爆炸。”
“爆炸?”这两个字,顿时让白中元警觉起来,“周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迎着白中元凌厉的目光,周然面不改色:我想说的是,玉坠里面陈旧的血迹,与半年前的爆炸案可能有关。”
“什么?”白中元蹭的站了起来,紧紧盯住了周然的眼睛,“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队,据我所知,半年前的爆炸案中有两人死亡,除了你的未婚妻之外,还有一名叫唐磊的人对不对?”
“对。”白中元失忆了不假,可这大半年的调查当中,某些隐藏不深的讯息还是能够挖掘到的。
“这里面陈旧的血迹,就是他的。”
“不可能。”白中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倒不是不相信周然的话,而是白中元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若血迹真是唐磊的,那就说明当时玉坠在他的手里。
进而,便能推导出他与苏浩是相识的。
换言之,苏浩也参与了爆炸案?
这场谈话,最终是以失败收尾的。
对白中元来说,失败其实并不可怕,毕竟在漫长的从警生涯中他已经习惯了品尝挫折的滋味,更是深切明白不如意事常bajiu的道理。真正令他忧虑的,是秦时雨所坦露的事情,那完全出乎了预料。
本以为苏浩的三年牢狱生涯会让那段感情划上句号,哪怕是藕断丝连也可以接受,大不了日后找个由头再将其断掉,然而事实听到的却是秦时雨对于爱情的坚持,是长相厮守永不离弃的誓言。
之于白中元而言,当年母亲的去世就像是一把快刀,斩断了他和苏浩间最后一丝亲情的羁绊,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再与对方任产生何的交集。可偏偏造化弄人,连环案不仅将他们再次拉进了一个漩涡中,还迫使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
白中元是警察,侦办案件是职责和使命,不管是欺上还是瞒下,他的出发点都只有一个,侦破这起连环案,将幕后真凶缉拿归案。谁成想,精心的谋划最后成了自困之局,自己反倒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个。
秦时雨的为人,白中元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她善恶分明、富有正义感,审视任何人都会以人性本善作为。
可以肯定,她不会将所知之事告知秦长天或是方言,那跟彼此间堪比亲兄妹的感情无关,单纯的是相信白中元。可正是如此,她同样不会允许白中元将矛头指向苏浩,刚才那副决绝之态便是做好的证明。
从警办案多年,白中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动过,爆炸案如此,耗子被袭击的事情也是如此。
因为秦时雨的介入,导致追查苏浩的计划再一次泡汤,白中元有些失落,同时又有着些许庆幸。庆幸源自于刚才的那番谈话,虽说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杜绝了一次有可能悔恨终生的错误。
白中元不敢想象,若是对计划加以遮掩,利用秦时雨顺利达成了目的,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以秦时雨的态度来推断,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可能会决裂,甚至很可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案子,可以调整方向继续侦办下去,可多年的亲情堡垒若是于一朝毁灭性的崩塌,那将再无重塑的可能。
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只是,要个真相就这么难吗?”苦笑着弯腰,白中元将那份没有拆封的豆腐脑起来,一边喝着朝远处走去。
……
跨省缉凶,本就耗时耗力,尽管已经在第一时间向邻省警方求援,可方言他们想要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最早也要明天下午。若是直接展开预审工作的话,还会做出些拖延,总之这两天他们是回不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踏进没有方言的支队大楼后,白中元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久违的轻松,那种感觉就像没有班主任监管的小学生一样,就像是没有狱警看管的犯人那般,极想肆无忌惮的放飞自我。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一句歌词还没有唱完,白中元蓦然皱眉愣在了原地,他在此时忽然意识到了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方言,什么时候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
这算是后知后觉,也算是恍然大悟,总之白中元心中莫名的打起了突突,其根由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和疏忽。
大意,是因为他在明知道方言暗中斡旋自己归队别有目的后,依旧没有真正的重视起来。而疏忽,则是那股无形中存在的压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言已经成为了压在心尖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