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行程毫无变化,张释清每天都要盛装坐在车里,接受两名老妇的照看与监视,贺荣平山偶尔过看望一眼,见公主端坐不动,他点头表示满意,若见公主有倦意,或是脸上有泪痕,他就会严厉指责两名仆妇与侍女缤纷,说她们没有尽心尽力。
张释清开始还为三人辩解,后来懒得再说话,唯有让自己的妆容无懈可击,只是在夜里,她还是不断地做梦,有噩梦,也有美梦,能让她笑出声来,恍然间又回到过去。
她不计算时日,实在无聊的时候,就想徐础说过的话,盘算着到了塞外之后,如何与沈家妇人明争暗斗,虽然一样招数也没计算出来,获胜的场面却想到不少,每一次都以自己带兵南下、挽救邺城告终。
当然,她明白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贺荣部如约派兵南下,也轮不到她来带兵。
最让她难过的是,即便真的“大获全胜”,她也高兴不起来。
这天赶上下雨,队伍早早扎营。
入夜之后雨也不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帐篷,张释清捧着一杯热茶,睡不着觉,也不想聊天,默默地坐在床上发呆。
缤纷看在眼里,一味心疼,却不知如何相劝,唯有时不时剪下烛花,让烛光保持明亮。
一名贺荣士兵不请自入,身上的雨水不停滴落,很快就在脚步浸湿一片。
除了贺荣平山,从来没有贺荣部的人敢来接近公主,张释清却是意兴阑珊,抬头看了一眼,垂下目光继续发呆。
缤纷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挡在公主身前,“你是何人?谁允许你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公主的住处吗?”
士兵开口道:“我叫田匠,来请郡主上路。”
“什么田匠?”缤纷莫名其妙。
张释清却知道这个名字,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欣喜若狂,扔掉手中茶杯,连鞋都不穿,腾地站起身,也不问个详细,直接就道:“我等你许久了。”
田匠反而意外,“郡主知道我会来?算了,不说这个。机会难得,咱们现在就走,先去渔阳躲避一阵。”
“好。缤纷跟我走吧?”
“我当然要跟着公主,可是……这人究竟是谁?”
“他是徐础和冯姐姐的好友。”张释清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
“好友?”田匠对此不是很拿得准,他来这里本想先问明白郡主的意图,如今看到郡主的神情,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郡主能骑马?”
“被你甩到十步以外,算我输。”
田匠也笑了。
“徐础什么时候来?”张释清问。
“徐础行事诡秘,谁也猜不透,据说他去见梁王,没有北上。”
张释清稍感失望,马上又高兴起来,用从未有过的肯定语气说:“他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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