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世人,唯有自保,谁也照顾不了别人,而且我也不需要照顾。”
“我不是还在照顾公主吗?”
“咱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张释清笑了笑。
“公主要喝酒吗?那两只老母鸡不肯供酒,我去偷一瓶来。”缤纷越来越听不懂公主的话,于是用最有效的手段来讨公主的欢心。
想到那两名仆妇矮胖的身材,张释清不由得又笑了,心情稍稍好转,“不喝酒,才离家一天,惹那些闲气做甚?”
公主居然对喝酒毫不动心,缤纷大为吃惊,“喝酒而已,惹谁的闲气?”
“你没听到吗?蛮王要我有‘天成公主’的样子……反正我也没心情,用餐之后早早休息吧,别让两只老母鸡留在帐篷里。”
两名仆妇回来,服侍公主用餐,过后果然也要睡在帐篷里。
缤纷替主人出面,向两妇道:“你们不能留在这里,白天在车上的时候,你们就打呼噜,吵人得很。公主要好好休息,明天才能上路,你们到别处睡去。”
“唉呀呀,我一整天没闭眼,打呼噜的人肯定不是我。”
两名仆妇互相指责,最后还是被缤纷推出去,再也没敢进来。
张释清窃笑,忽然又想到,自己以后大概只能在这种小事上找些乐趣,不由得陡生伤感,不愿在缤纷面前表露出来,早早地上床躺下。
她从小娇纵惯了,喝醉之后什么地方都睡过,对身下的硬床并不觉得难受,令她悲伤的是远离父母故国,清醒时还好,一旦入梦,尽是自己被各种人抛弃的场景,无论她如何哀求、叫喊,都唤不回远去的身影。
“公主!公主!”
张释清被叫醒,眼前一片漆黑,缤纷正在推她。
“怎么了?”张释清哑着嗓子问,还沉浸在悲伤中,伸手一摸,脸上、枕上沾满了泪水。
“公主做噩梦了,喊出声音,我怕……引来别人,所以将公主推醒。”缤纷摸到了湿痕,取出绢帕,小心揩拭公主的脸颊。
“我……梦到了父母。”
“是吗?公主一直喊‘徐础’来着。”
“嗯?我喊他干嘛?他……他甚至没给我送行。”
“我不知道,听公主的喊声,好像是在埋怨他。”
“更奇怪了,他又不欠我什么,有什么可埋怨的?肯定是你听错了,快去睡吧,我没事了。”
“哦。”缤纷走开,将绢帕留下。
张释清安静地躺着,好一会才重新入睡,这回的梦境比较清晰,再没有外人,只有徐础,露出无趣的笑容,说着无趣的老生常谈,就连走路都显得无趣,总是不紧不慢,无论张释清有多么着急,也不敢加快一些。
即便是在梦里,张释清也知道自己哭了,努力不发出声音,以免再吵醒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