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两人上堤。又是一片树林。见四下无人，姜成武又问：王力怎么不提拔指挥同仁王明当锦衣卫的指挥使呢？秦少石说道：他何尝不想这样做？只是那恶少王明当上指挥同仁才一个月，他胆子再大，也得避点嫌。姜成武边走边说道：豺狼当道，蛇鼠一窝。秦少石说道：皇帝也许是被蒙蔽也未可知，我也不是斫轮老手，很多事情我也看不清，但我相信，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姜成武说道：但愿如此。接着，他又问：师爷为什么要我们今晚去指挥使府呢？秦少石说道：选择在除夕夜，定会有戏可看，你不是答应叶堂主要夺回《百毒真经》吗？你不知道《百毒真经》在哪，你怎么夺回？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姜成武自嘲地一笑，说道：我是应该想到的。秦少石说道：除夕夜应该是很好的选择，他们也许会放松警惕。秦少石接着说道：王爷和师爷断定，百药堂惨案，锦衣卫、东厂绝对脱不了干系，王爷查办此案，一直未破，王爷很是着急，是到采取主动出击、引蛇出洞的时候了。所以，我向师爷提议，潜入锦衣卫指挥使府，追查《百毒真经》的下落，并搜集锦衣卫、东厂犯案的证据，此举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姜成武说道：愿随秦兄完成任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少石很是感动，说道：有姜弟出面，我信心十足，不过，姜弟切记，我们只是探明情况，不宜出手，更不要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我们过早地暴露了身份，只会对王爷不利，我们得安全地去，安全地回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姜成武说道：我记住了。两人说着，走出树林，向城区街道掠去。
街道两边，灯火辉煌，人影憧憧，爆竹声不时响起，好不热闹。时至成化开元第三年，皇帝曾有旨意，为彰显大明盛世，海内承平，国泰民安，国人需以隆重热烈的方式庆祝即将到来的新年。所以这个除夕，京城的大街小巷，好不热闹。皇帝颁了圣旨，希望与普天同庆，而皇帝自己，却并没有在除夕之夜与文武百官同乐，而是将文武百官和皇后撇到一边，自己跑到宠妃万贵妃的寝宫缠绵寻欢。秦少石与姜成武在街道上疾行，并不引人注目，大过年的，谁会注意到他们？穿过几条街道，越过宣武门，姜成武远远地看见锦衣卫指挥使府黑魆魆的大片建筑，要不是有几处灯笼的光芒闪映，那里就像是一个大黑箱罩在街道边的地面上。姜成武转过身，观察周围的环境，结果，他又看见远处黑黝黝的城墙和嵬嵬的城楼，很是惊讶。姜成武走到秦少石跟前，用手朝那方向指了指。秦少石凑到他耳边，对他说道：那就是紫禁城。姜成武心下骇然。紫禁城，也就是皇宫，是当今圣上生活和工作的地方，更是市民禁地，难怪如此威严和肃穆。表妹岂不就在皇宫？想到这，姜成武内心激热，这是他与表妹分别后，第一次有了近距离的感觉。正激动时，秦少石突然用手抵了一下他的胳膊，对他说：我们走。接着，两人潜入指挥使府后面的一片树林，一步步地向院墙逼近。
指挥使府院墙外，不时地有锦衣卫在巡逻。他们十人一队，间隔不到吸两口烟的时间。这个时间，对秦少石和姜成武来说，完全可以利用。两人分别掠至两棵大树后面，见巡逻的卫兵队列交错分开，相约乘虚而入，纵身掠过高墙，然后落到院中。他们落脚的地方，树木相间，光线昏暗，没有被发现。他们依在树边，很快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宽阔的场地以及场地那边连片的楼房，场地上方灯火辉煌，除了一些护卫，聚了不少的人。楼房与场地之间的大门口更是通明，两边也站了人，中间留出一个通道。不一会儿，从大门里走出五个人来。秦少石和姜成武不看则已，一看心惊不已。走出来的人当中，姜成武认识的就有身着斗牛服的千爷和身着飞鱼服的恶少锦衣卫指挥同仁王明。中间两人以及旁边的一位年轻太监，姜成武就不认识了。中间两人身材高大，一胖一瘦，那胖者是个年老太监，他身穿蟒服，两手交叉在身后，受其他人簇拥，摇头晃脑，趾高气扬，他身边的瘦者身穿锦衣卫飞鱼服，一副阿谀奉承之态。姜成武看了一眼秦少石，秦少石朝他耸耸肩，似乎看出他的疑虑，悄声说道：穿蟒服者，东厂厂公，也就是督主王力，他身边的那位，就是千户英布，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千户了，他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了。姜成武又是惊骇，气都不敢大出一口。秦少石接着说道：那边上的年轻太监，名叫汪直，他是王力手下干将，很受宠的。姜成武默默地点点头。两人依在树边，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状况，一动不动。
督主王力与英布走到场地中间，看看四周，又看看夜空，然后脸上洋溢着笑容，甚是高兴。指挥使千户英布躬一下身子，对督主王力说道：请督主欣赏烟火。他话音刚落，几声炮响，接着烟花在空中绽放，映亮了整个夜空。姜成武和秦少石幸亏分别依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不然，这天地光亮，他们也会被看得分明。鞭炮声不断，烟火在空中不断地放出繁花似锦的图案。场地上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姜成武哪里见过这等热闹的场面，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大约半个时辰，烟火才渐渐熄灭。接着，场地与楼房之间被人为地让出一条道来，王力在英布等人的簇拥下离开场地，走进了楼房，从姜成武、秦少石等人的眼前消失了。场地上的人群，除了护卫和巡视的锦衣卫，都渐渐地散去。姜成武心下在想，这大过年的，王力选择在锦衣卫指挥使府这里过年，足见他对自己的心腹英布和侄儿王明的信任和重视。锦衣卫、东厂结成了一家，他们抱团取暖，势力更加强大，只怕以后遭殃的人会更多了。
等安静下来后，秦少石朝姜成武使了一下眼色，便沿着树林绕到围墙边的暗处，然后他们又沿着围墙掠到那边楼房的侧面。灰暗的楼房上方有几处窗户闪着亮光，那窗户是在二层楼之上，秦少石瞅准一个窗户，对姜成武使一下眼色，两人相约纵身，倚墙飞上窗台。他们飞上窗台后，就听到楼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姜成武侧身回看，就见锦衣卫的巡逻卫兵从楼下穿过，因为昏暗，他们并没有发现倚在窗台上的自己和秦少石。姜成武抬起头时，秦少石已将窗户的薄纸捅破。姜成武也试着捅破窗纸朝里看。二层楼的这间房，似是中堂，又似是密室，密室的大门紧闭，门内有两人护守，王力等五人坐在中间一个圆形大桌的四周，大桌上摆放着果品和点心。王力、英布、王明、千爷以及汪直五人，以王力为中心，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姜成武看到这种场面，心里愤愤地骂道：蛇鼠一窝。
姜成武侧耳细听，就见那英布对大太监王力说道：主公大人亲临府第，令这里蓬荜生辉，我们备感荣幸。众人附和。王明说道：叔叔以前过大年，都是吩咐我们去督使府的，今年到这里，意义不同凡响。王力很愿意听到这些恭维的话，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换换环境，换换口味而已。接着，汪直在一旁插了一句：主公平时日理万机，难得有这般清闲和雅兴与我们同乐，这真是上天的美意。王力脸上的笑容更浓密了，他伸出兰花指，指着汪直说道：小汪子，你总是很会说话，我就喜欢你这点。小太监汪直连忙说道：主公过奖。说过之后，房间里出现片刻的宁静。因为王力伸出的兰花指并没有放下，而是在桌上就手搛了一块酥饼放到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嚼动。众人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细嚼慢咽，谁都不说话。英布可能等得不耐烦了，也伸手搛了一块酥饼放在嘴里嚼起来。王力啜了一口茶，然后对着大家说道：大过年的，皇帝放我们的假，我就有时间与你们一起过年了，今年过年，我也是特别高兴的，今年皇帝交代的事，我们都完成得井井有条，皇帝是满意的，另外，我不与你一起欢度除夕之夜，还能与谁呢？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众人异口同声说道：主公抬爱。这时，王明突然插了一句，说道：只可惜，那百药堂的堂主至今逍遥在外，过了这个年，我们定要叫他死在我们面前。王明真是王力的侄儿，不然谁会在这大家正说得高兴的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力只是收敛了一些笑容，并不生气，他说道：区区一个叶堂主，犯不着扫我们的兴，那《百毒真经》已在我们手上，百药堂的堂主还有多少利用价值，你们不妨想一想，《百毒真经》，我已让人细细研究，不出多少时日，它所有的谜都会解开。英布说道：《百毒真经》如果被我们破解，江湖上的制毒解毒，那便是唯我独尊，我们还怕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做什么？说罢，众人大笑。这时王明又插话道：叔叔还是提防穆王爷才是，他受皇帝指派，查办百药堂一案，这多少对我们是不利的。王明说了这话，英布、千爷、汪直都觉得他有点仰仗他叔叔了，肆意妄为，故意显摆，这要是他们三人，是不敢说的。不想，王力突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说道：你以为穆王爷就是那么深得皇帝信赖吗？皇帝让他查案，是要分派一点事情给他做，我看他能查出什么来。英布听了这话，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王明好像是吃了什么药似的，昏了头没完没了，他又说道：叔叔，西安那边我们迟了一步，又该如何是好？穆王爷是存了心要与我们作对。王力说道：这个我已经做了安排，谅那师爷和穆王爷的铁盒子送不到皇帝面前。王明连声说道：这就好。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叔叔，那都察院右都御史钟道赞的死，又有人怀疑到东厂，叔叔还是小心为是。王力听了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他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冲王明摆摆手，说道：你小子有完没完？大过年的，什么事那么了不得要在这里提，天塌下来，你个子又不高，你急什么烦什么？王明碰了一鼻子灰，连声地对王力说道：叔叔说得是，侄儿明白了。接下来，又是片刻的宁静。还是王力打破了沉默，对大家说道：今天是过年，我们说点别的，高兴高兴。众人附和。王明心直口快，不经意地说了这些，却给窗外的秦少石和姜成武提供了相当丰富的信息。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来，很多的事情都与东厂有关。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个护卫转身从里面将门打开。一个穿斗牛服的锦衣卫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英布旁边，对他轻声说道：指挥使，可否上菜？指挥使抬起头，看看督主王力，正要说话，不想王力都替他说了：上菜，当然上菜，我们要吃年夜饭了呢。英布朝进来的那人点了点头，那人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有两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他们将一碟一碟的菜肴放在桌上，然后摆上酒，并给桌上的每个酒杯倒上酒。两人当中一人留下做服务，另一人推着餐车退出了。守卫迅速将门关上。接着，大家频频举杯，觥筹交错，你敬我还，不亦乐乎。酒过三巡，英布站起身，弯着腰，对王力轻声说道：主公，卑职为给主公除夕助兴，特意安排了娱乐节目，望主公笑纳。英布话音刚落，主公连番点头，说道：好好好。英布像领着圣旨一般，连忙冲门边守卫拍了两掌。那守卫也像是领了圣旨一般，连忙转身，将门打开。接着，五个艳丽的女人翩翩滑进室内。两个守卫重新将门关上。在圆桌之间的空地，美女们开始了舞蹈。五个美女，性感娇媚，秀色可餐。桌边的男人半男人眼都直了，口都干了。他们停止了说话，停止了喝酒，停止了互动，一门心思要饱眼福。跳了半个多时辰，英布又是站起，他看了一眼王力，然后连拍两掌，那五个美女像领了圣旨一般自行解散，飞也似的投奔到桌边。王力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伸手便将身边的美女搂住，嘴里说道：好，好，好。其他人自然效仿，一人一个美女，一点也不含糊。
看到这里，姜成武有些耳根发热，不知所措，倒是秦少石替他解了围。秦少石用手抵了抵他的肩膀，悄声说道：我们走。说着，两人纵身跳下窗户，落到墙边暗处。然后，他们沿着墙边阴暗角落，潜入树林，又借助树木，掠出院外。两人走到刚才来时的街道，街道两旁依然热闹。秦少石并没有往回去的方向走，而是拐到另一条街道。姜成武跟在他后面有些疑惑，便问：秦兄，我们去哪里？秦少石停下脚步，对他说：我们去东厂厂部。姜成武这一下又是吃惊不小。转而又想，秦兄决定去东厂厂部，定是有他的思考，我配合他的行动就是了。
东厂厂部与锦衣卫指挥使府不远，仅隔着两条街道。两人没走多长时间，就看见东厂厂部的大院和里面一排一排两层的楼房耸立在街道一侧，很是威严肃杀。厂部外围同样是重兵把守，并有巡逻卫兵间隔巡视。这里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气氛，安静得很。耳边传来的，也仅是远处的鞭炮声和欢笑声。姜成武仍然有些纳闷，厂公王力、千爷等人去了锦衣卫指挥使府欢度除夕年夜，我们来这里会有什么斩获呢？正疑虑间，秦少石一个暗示，他便跟着秦少石迅速掠到墙边，然后翻墙入院。院里很大，除楼前灯笼映照，整个院落并不那么明亮。两人很快掠到后排那栋楼房，纵身上了二楼。二楼静寂无人。秦少石领着姜成武从一个一个的房门前穿过。最后，他停在了一个门口。这个门上有一个匾额。姜成武上前一看，依稀看出“研发部”三个黑漆字样。姜成武这时才恍然大悟。秦兄选择这么晚来这里，定是冲着《百毒真经》，刚才在锦衣卫指挥使府，王力说过，他已让人研读《百毒真经》，那《百毒真经》定是放在研发部。这下来对了，来得正是时候。
秦少石暗运内功，欲将门上铁锁掰开。但是，铁锁坚固无比。秦少石怕弄出声响，略一思忖，便与姜成武纵身下楼，然后掠到这栋楼的后身。两人各自一个飞掠，便上了窗台，然后他们破窗而入，可谓轻而易举。室内黑漆漆一片，秦少石和姜成武只好亮出火折。研发部由两间房组成。外面整齐地摆放着很多的书柜。秦少石对姜成武悄声说道：我们找《百毒真经》。姜成武点点头。两人开始在书柜前分片翻看。他们将书柜里所有的书籍翻看了个遍，一无所获。他们只好将目标对着里面的一间房屋。秦少石上前提手运功，徒手就将里间的门锁砸开，推门而入。因为在室内，虽然有些声响，但不至于惊动到外面巡视的兵士。里面的房间与外面的一般大小，有一张桌案摆放在门里一侧，靠墙处也摆放着一组书柜，但这组书柜却是铁皮的。铁皮书柜加了锁，引起了秦少石和姜成武的注意。秦少石走到柜前，不费多大的气力，就将铁皮书柜的铜锁砸开。接着两人一起翻找。不一会儿，姜成武终于在铁皮柜的底层发现了那部《百毒真经》，他将它捧在手，如获至宝，欣喜若狂，然后又将它交给秦少石。秦少石接过《百毒真经》，激动之情无法言表，他说道：我们走。说着，两人熄灭火折，转身掠至窗口，然后纵身跳下。他们很快就逃离出东厂厂部，这一切都做得极为巧妙，神不知鬼不觉。那厂公王力在锦衣卫指挥使府把酒言欢，哪里会想到，他背负重案而获得的《百毒真经》，这时却不翼而飞。走在大街上，秦少石与姜成武相视而笑。两人一边走一边在想，那王力要是知道了《百毒真经》丢失，岂不是气得脸上青筋暴出？
两人走到分岔路口时，相视大笑，然后小声话别。秦少石从衣服夹层掏出《百毒真经》递给姜成武，说道：谢谢你，我回去禀告师爷，定会对你重重有赏，现在我将《百毒真经》交给你，由你转交叶堂主，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却你我一番心愿。姜成武接过《百毒真经》，看着秦少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少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姜成武站在那里，注视着秦少石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转身往河边地道走去。
王明之死
姜成武回到地道石屋的时候，叶堂主正坐在油灯前看药谱，毛小山坐在一旁碾药，铭儿、婉儿已经睡了。本来，他们要等着姜成武回来一起吃年夜饭的，两个药童更是盼着姜成武早点回来带他俩玩，但是，他们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姜成武回来，所以草草地吃了年饭。吃过年饭不大一会儿，两个药童困意来袭，就休息去了。这个除夕，他们过得太过简单。对他们，姜成武甚至有些歉意。
但是，当姜成武走到叶堂主面前，将一本《百毒真经》呈现给他时，叶去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接过《百毒真经》，仔细地打量着它，并用嘴吹掉它表面的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将他捧在怀里。毛小山站在一旁也是激动不已。叶去病激动地对姜成武说道：这么快，你就把它夺回来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谢谢你。姜成武耸肩一笑，说道：叶堂主何必客气，物归原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放在东厂那里，只会危害武林。叶去病仍然沉浸在喜悦之中，他转身走进密室，将《百毒真经》放在密室墙角的一个铁盒里，然后回到姜成武跟前，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姜成武很干脆地嗯了一声。毛小山连忙说道：我去做。说着，便走开了。不一会儿，毛小山就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姜成武面前的石桌上。姜成武着实饿了，他贪婪地吸了一口饺子冒出的热气，美滋滋地喊道：太美了。然后狼吞虎咽起来。叶去病一边看他吃饺子，一边称赞姜成武：《百毒真经》失而复得，姜少侠太辛苦了！姜成武吃着饺子，抬起头，对叶去病说道：这得感谢秦兄，是他带我深入东厂才将《百毒真经》找到的。叶去病瞪大了眼睛，问：东厂？姜成武很干脆地点点头，说道：是啊。接着，他一五一十，将秦少石与他一起夜闯锦衣卫指挥使府，听得王力说出《百毒真经》藏身之秘密，然后夜袭东厂厂部劫得《百毒真经》，等等，整个过程，说给叶堂主听。叶堂主听得入神，拍案称奇，说道：这真是传奇。
叶堂主被姜成武和秦少石的侠义所感动，他郑重其事地对姜成武说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要为你做一件事。姜成武不仅感动，也觉好奇，心想，叶堂主已经为我做了不少的事了，连我的功夫都应该得益于他，他还要为我做什么呢？姜成武说道：是我答应叶堂主要寻回《百毒真经》的，叶堂主不必客气。叶去病说道：小山听着，有了《百毒真经》，研究半年散解药就会如虎添翼，我们务必潜心研究，争取将半年散解药早日制成，以让姜少侠早日解脱，全身心地投入报仇寻亲和对付东厂的行动。姜成武放下筷子，双手抱拳，对叶去病说道：多谢叶堂主，多谢毛神医。半年散毒性未除，永远是他的心病。如果叶堂主能研制出解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先前，叶堂主就已经有过重大发现，长白山千年雪参可以解除半年散毒性。但是，长白山千年雪参何其珍贵，世间罕见，哪里能寻到呢？何茵千里追寻，至今未返，可见那千年雪参不易得手。何茵是否成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晚上睡在木板床上，姜成武突然就想到了何茵。何茵去长白山音信杳无，不知道她境况如何。我在这里，只有深深地祝愿她早日寻到千年雪参，早点解除她体内的毒，她如果回到这里，我身上的毒也会早日解除。接着，姜成武又想，何茵聪明伶俐，要是她在我身边，很多事情就会迎刃而解。我去找韩雍算账，我去找我表妹，她一定能够为我出谋划策，我的行动将会事半功倍，直至完成心愿。
一连几天，秦少石都没有来找他，姜成武以地道为家，每天与两个药童玩得愉快。有时，他也走出地道，到附近查看，探听街面上的信息。有时，他也带两个药童到附近的河边或者林间玩耍。每次悄悄从百药堂经过时，他都会很想进去看看，但是，百药堂铁将军把门，像一座庙宇静静地耸立在那里，就是进去了也还是那样子，没有实际意义，他只好打消了进去的念头。但是，百药堂留给他的永远是无法磨灭的痛苦的记忆。这个记忆，时时让他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