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很聪明。
他继续问道“你觉得哪里合适迁商?”
秦砚小心翼翼地揣摩沈旷的神情,见沈旷应当真的是在寻求她的意见,便继续说下去“应与京城临近,方便同行,平原之地虽是理想,但临近平原多为下游,洪涝颇多。如此看来,也只有青州最为合适。”
“嗯,青州确实不错。”沈旷顺势命人取来了青州的地图,“但青州城区一样老旧,若是引商也要新建一部分。”
秦砚想到了从漠北寄来的那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有着长安精细的布局,原先建造长安时,各地都仿造长安的规划修建。
漠北来信也与她讲了许多长安建造的不合理之处,那么青州也会有同样的问题,只是扩建迁址会更为容易。
秦砚画下了她对青州新城的第一笔浓墨。
那晚她与沈旷谈论青州布局直到深夜,秦砚是有些兴趣的,比起后宫的账簿和宫宴的筹办,这看起来新鲜了许多。
一张粗略的城池规划最终被两人敲定。
有了皇帝的肯定,秦砚去到广华殿的时候也会问上一句,沈旷也会问她的意见。
秦砚一直帮着秦家在后方做着筹划,城中建造也是她会参与的一部分,她理解的很快甚至能提出不同的想法。
只是她会刻意避开朝臣,虽然沈旷同她说不必那样小心。
但她没胆量去赌一个皇帝的偏爱,依旧是那样谨慎。
工部新的方案提出之后,那份规划与秦砚所想所差无几,朝中无一不夸赞此案之完美,考量之周到。
只是许家的一封奏折,让朝中言论再次扭转。
“陛下,后宫干政自古为天家禁忌,还望陛下兼听则明,切勿让妇人之言妖言惑众。”许太傅上书道。
朝中一时之间附和许太傅接近半数,有些是许家的附庸,有些则是更为恼火秦砚的参与。
沈旷当日便驳了朝臣的询问,“提案是否真的行之有效,你们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纠结于皇后是否参与有何裨益?”
几日之后许家便因贪墨被下了狱,许家因贪墨败落之后,大理寺特意派人来传了消息。
大意是经他们仔细审过以后,许家那封弹劾秦砚的奏折不过是见秦砚出入广华殿较为频繁,随意诌了由头,实在是因无处反驳陛下新政而找的借口。
“娘娘您放心,宫里都看得紧紧的,无人敢传出风声,这不过是巧合罢了,您别往心里去。”康平也来到宫中,特意与秦砚解释道,让她不必担忧是宫中人传出的消息。
但秦砚在意的并非是谁传出的消息,又或是谁在针对她,自从前朝弹劾以后,秦砚再没有与沈旷谈论过政事了,甚至会主动避开。
而那青州的筹划再也没人提起过,即便许家入狱以后也无人再提。
若说没有一点失落是不可能的,这里也有秦砚的心血。
不过因为她是女子,她是后宫之人,这方案就会遭到质疑,甚至全盘否定。
她甚至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件事,今时沈旷再次提起,心中一丝弦音被触响。
秦砚猛然问道“所以……派工部和傅大人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地动只是意外,但工部已经准备了月余,所以能这么快启程。”沈旷如实答道。
沈旷从没有因朝中如何说而否定这份提案,只是转为了暗中推进。
他也不想再给秦砚带去别的烦扰。
秦砚眼眸轻动,看向沈旷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温热。
原来不是被否定了……
“本想是修整差不多时邀你来看看,但此刻恐怕要先为赈灾。”沈旷轻声道。
沈旷原本所想是,秦砚亲手设计的城池,她也许想看看那被建造好的模样。
不过此时甚至不可能马上实施。
但他还有一件事想要做。
沈旷从马车中上锁的木箱中拿出一卷地图,那是工部主持绘制的青州新建布局图,他指向那一片负责之人签字的角落,那里有一处空余,甚至刚刚好能放下一个人的名字。
“如今你已然不是皇后,也无人妄议你干涉朝政,你可愿再与我共议此事?”
他道“既然是你曾经的提议,我不想你的名字被世俗掩埋。”
秦砚盯着那处空余恍然出神,那空出的一处像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样。
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松动了她心中的犹疑,但也只有一瞬。
秦砚垂眸,再次抬起时眼中闪起精明的光芒,“……那工钱怎么算?”
沈旷轻笑一声,也应当是她该问的。
只是秦砚生怕沈旷又说出什么惊人的数字,又立刻说“公差三个时辰即止,做四休三。”
“按照傅大人的俸禄给就行了,我可不打白工。”
沈旷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