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里,便是他最初被流放的地方,当年无数将士堵在河对岸,愣是不让他回去。每每有想死的决心,却抹不去母妃的面容。
他知道,他要活下去,哪怕苟且偷生,也要活到人格大成一日。在这过程中受到的所有的辛酸苦辣,总有一天,要让那个懦弱无能的父王十倍奉还!
七年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身后,便是禁忌之地,属于圣域北部边境之外,重峦叠嶂,怪石林立,一眼看不到尽头。
禁忌之地极为古怪,外界的修士,最多只能徘徊在边缘,或者短暂的游荡一番。否则下场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死!
且修为越高的,越会引起禁忌之地的排斥和警觉,尤其是圣域里的九个亲王。
传说中,古往今来,一共只有九个亲王踏入过禁忌之地,然后结果则相当的惨烈,死了八个,最后一个失踪。
当年的赢尘,纵有杀戮人格,也还是弱小了点,数次陷入险境。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偶然的拾到了一块残破的木质剑柄,虽然少了剑身。但却诡异的可以吸取他的杀戮之气,进而凝聚出血色的虚幻剑身。
不伤肉身,只伤魂!
一剑下去,魂魄撕裂,生不如死!
自从得到了这古怪的剑柄后,赢尘如虎添翼,大杀四方,终于获得了禁忌之地的认可,得以立足长存。
剑柄无名,却可伤魂,他便取名为魂刃。
除此之外,在一次次吸取了他的杀戮之气后,七年来,似乎生长了近乎一寸,好似枯木逢春般,非常奇异。
且生长出来的一寸剑身,极为锋利,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只是依旧太小,用处不大。
然而弊端也是不小,每一次凝聚出虚幻剑身后,都会让他心神枯竭,好似虚脱了一般。七年来,虽然斩杀了很多比他强大的存在,但一天内,最多也只能施展一次,否则会受到极大的反噬,甚至是死亡。
所以他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使用。
……
先辈的夙愿,是以人格九醒成就唯一仙,开创新的仙界,走出一条新的通天大道。
可这些在赢尘看来,都太过渺茫和艰难。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成就过唯一仙,对于什么新的仙界,新的通天之路也没有多少兴趣。
他的兴趣,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
赢尘自七年之前被流放的那一天起,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颗种子多年来茁壮的成长,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激励着他变强。
变得不再受他人主宰命运,哪怕是他的父王。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的回去,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家。那里有悲伤,亦有快乐。那里有他的母妃,他的弟弟,还有他的小丫鬟。
曾经的屈辱,丢失的脸面,被践踏的尊严,被嘲讽的梦想。
都将一一拾起,统统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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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色中,没有一颗星辰,深蓝如海水起伏,摄人心魂。
夜空下,是一片荒芜之地,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水,两三丈宽,自东向西,涓涓细流。
河岸处,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袭褪去光彩,破败不堪的紫色蟒袍,披地而落。随着干燥的秋风微微吹起衣角,连带着四周那漫无边际的茂密芒草随风飘荡。
身穿蟒袍,绣九蟒为王。
少年的袍子上只绣有一蟒,明确而言,他是王的儿子,虽非尊贵的世子,但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从他那并非细皮嫩肉的肤质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养尊处优,反倒是流浪多年下的沧桑。
他叫赢尘,就如同这天地间漂浮的尘埃,随波逐流,四海为家。
贵为堂堂九品亲王的九公子,生来便是站在无数世人仰慕的巅峰。然而,这些生来便拥有的荣华富贵,早已如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他不过是一个被父王抛弃的灾星罢了,被流放在这片如坟场般的黑色大地中。
这一过,便是七年。
七年来,他饱受摧残和追杀,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死无葬身之地。
哪有什么公子风范,哪有什么殿下仪表,身份地位,全是狗屁一通,不值一提。
能活着,便是万幸。
赢尘目光深邃,眸子里泛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淡金色,他收起种种不堪过往,一头蓬松亮丽的黑发下,那早已被岁月侵蚀的脸庞,带着些许思念和追忆,看向河对岸外,那辽阔的看不着边际的苍茫大地。
那里,是圣域。
圣域,有九个亲王,代表着最强之力和最高的权利。从一品到九品,排名越前越强。
说是亲王,这个亲字,不过是传承先辈的血脉,追本溯源都是同一个祖先。但早已没有多少血浓于水的情分,大多割据一方,各自为主。
甚至相互残杀。
他的父王,不仅仅是九个亲王里实力上最弱的,还是最懦弱无能的。就算是世人,也多是嗤之以鼻,不削一顾。
赢尘一旦想起这个懦弱无能的父王,就恨的牙痒痒。
他儿时体弱多病,一天三餐,药不离口。但好在读书认真,才华出众,在众多公子里,最为出类拔萃。
然而,却从来都没有受到父王的一次正视,似乎读书无用,享乐才是正道。
至于其他些个公子包括世子在内,皆沉迷于酒色之中,玩鹰斗犬,奢靡败坏之气,弥漫在王宫的每一个角落。
早朝无人,武官轻浮骄傲,文士纸醉金迷。宫里嫔妃争风吃醋,太监总管心怀鬼胎。王宫之下,百姓身处水深火热,民怨沸腾,混乱不堪。
如此一国,皆拜他这个废物一般的父王所赐。然而终归是他的父王,忠孝为先,纵有百般苦涩,也唯有自行咽下。
除此之外,从小到大,他被世子欺压,被其他公子嘲笑,都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