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须臾,便见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走进屋里,他伏地而拜行了个大礼:“小民拜见侯爷。”

“起身吧。”楚羽晟淡淡道,“何事?”

“回侯爷的话,我家小姐道昨日与侯爷比试箭术,技不如人,原以香囊为赌注过于寒碜。”刘管家施然起身,递上一副画卷,“所以今日特地吩咐小人送来此画,此为淮州画师徐子卿晚年真迹《十冬腊月图》,还望侯爷笑纳。”

楚羽晟凤眸清冷,目光扫过一眼又落在别处:“既然如此那本侯就收下吧。”

“是。”刘管家垂首应道,将画递给他身边的侍卫。

“穆姑娘还有其他话吗?”于鸿见这刘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这……”刘管家言辞斟酌,“既然侯爷愿收此画,那我家小姐的香囊能否就归还……”

还未听他说完,于鸿早已眼皮狂跳,侧首一瞧侯爷的脸色,果然也阴沉了几分,手里接过的这副画顿时宛如烫手山芋。

“那香囊本侯昨日便不知丢哪去了。”楚羽晟冷着声道,“这副画本侯不收了,你且拿回去。”

于鸿连忙上前欲把这画物归原主,但刘管家哪里敢接,两人相互推让,倒教这幅名画掉落在地,气氛骤然变冷。

刘管家捡起后又抖抖索索地再次呈上:“画作既已献给侯爷,又怎敢收回,那香囊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丢了便丢了,我家小姐定也不会在意。”

“不在意还来向本侯讨?”楚羽晟眸里腾起戾气。

刘管家被那双如刀剑般锋利的凤眸盯得发怵,惶恐道:“侯爷息怒,我家小姐尚待字闺中,香囊赠予男子本就含义不同,知情的还好,若被不知情的乱嚼舌根,也怕污了侯爷的名声啊!”

“呵,本侯的名声?”楚羽晟嗤笑一声,“知道世人如何评价本侯吗?”

刘管家跪在地上,冷汗不知觉中已浸透了衣衫,正欲奉承却又听见这侯爷自问自答:“挟持幼帝,独揽大权,把持朝政,暴戾恣睢。”

短短一句话听得刘管家瞬间以头抢地:“侯爷一代鼎臣,辅佐幼帝,忠心贯日,怎会招人如此非议!”

楚羽晟未理会他,声音越发森寒:“本侯连这天下骂名都不惧,再平添这一桩风流债又如何?”

“侯爷……”刘管家心里叫苦,怎么今日接了个这差事,传闻中这镇远侯喜怒无常看来真不假。

“回去转告你家姑娘。”楚羽晟捏了捏眉心,“莫太倔犟,本侯耐心不多。”

刘管家虽一时不知何意,但还是连声应道:“是是是。”

“下去吧。”

刘管家如逢大赦,几乎是夺门而出。

而待送走刘管家后,于鸿还未缓口气,却见一身段娇柔的女子正莲步过来,定睛一看,竟又是徐四姑娘。

他有些疲于应付,便纵身一跃打算躲起来,可未料到这徐四姑娘竟擅作主张闯进了侯爷的屋内,他欲去阻拦却已来不及。

徐沁莹一进屋便噗通跪下,泫泪欲泣:“侯爷,请为小女做主啊……”

饶是屋外的于鸿听到这一句缠绵柔肠的哭诉都忍不住头皮发麻,更别提当着她面的楚羽晟了。

“你是何人?”沁凉的嗓音略带着不快。

“小女是徐知府的四姑娘,唤沁莹,”她秀帕抹泪,凄凄然道,“小女年方十五,已到谈婚论嫁之龄,然前日却听闻嫡母欲将小女许配一街巷流痞,那人不学无术,欺凌霸市,小女扪心自问十几年来对嫡母恭敬恭顺,扇枕温衾,不曾出过半点差错,可嫡母却依旧容不下小女,竟在终身大事上待小女如此苛刻……”